这种事——”充满恶意的语声低低说着,黎凯烈喉咙里发出沉沉的震颤,像是野兽的低声咆哮,也像对黑暗中消失的凶手的嘲笑。
他的舌尖从巫维浅耳垂上一直往下,甚至扯开他衬衣的领口,贴上他的颈窝,品尝脉搏的跳动和须后水留下的柠檬香,原来只是为了刺激凶手,但随着这种亲密的深入,黎凯烈的吻越来越认真,这种处于危险和未知环境里的吻,分外刺激。
雷德已经对他们的关系习惯了,也不存在偏见,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有点尴尬,这种场面是不是会刺激凶手他不确定,但让他有点不自在倒是真的。
“喂,你在摸哪里?”逐渐习惯了昏暗的光亮,他看到一个人影拉住另一个人影的手,严厉生硬的训斥里好像有点哭笑不得和无可奈何,“你好歹看看场合!欲求不满到这种地步,因为我不会反击吗?”挪揄的问话随着声调上扬,一只手抚上黎凯烈的腰部。
“没办法,你总说我是**又低级,我怎么能让我亲爱的维失望呢。”黎凯烈的语气和雷德曾经听到的都不一样,更不是别人眼里那个脾气暴躁的大牌巨星,恶劣而又邪气,逐渐浮现出某种紧绷的语声低哑,“就算是这里也可以哦,反正房间很多,这种环境和气氛,最适合午夜场,多几个观众也没关系吧?”
“我没有你的恶趣味,也没有让人观赏的兴趣。”巫维浅观察周围,除了雷德可能表情僵硬之外,不见凶手的动静,“行了,别演了。”他揪住黎凯烈的后领把他拉开。
凶手并不在暗中窥视,雷德从黎凯烈有点出格的行动里察觉到他的意图,不觉有点失望,“该死的!难道又让他逃了吗?!
”
雷德不甘心的怒吼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散开,他之所以没有报警是因为报警也没有用,警察到来之前凶手一定会闻风而逃,倒不如利用这里的巫维浅来引出凶手一举抓获,但如果凶手对巫维浅不是那么在乎,他们就失去了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
但雷德这一次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不对!这是不对的!维尔特爱的应该是我!是我——”颤抖的音调,不知躲在哪个暗处的幽灵再次现身,这一次还有一道冷光,猛的刺向黎凯烈,“不是你!”
刀光划破血肉,溅出一股血腥,同时响起巫维浅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音调,他的手握住了刺向黎凯烈的匕首,“如果你就是那个瑞斯,那么要说几遍你才能听得进去?”
“我不爱你,这是事实——不管你是人是鬼,说到这种程度,你应该清楚了吧。”略微细长的眼,犀利而神秘的黑色眼眸,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那仿佛是厌倦又像是嘲讽的表情,就如当年,1885年的那个雨夜……
凶手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呆立在原地,看着他手掌上的血沿着匕首滴落,黎凯烈用力握住巫维浅的手腕,狂躁的怒吼,“见鬼!你流血了!给我放手!”
雷德出手如电,伸手抓向“瑞斯”脸上的白色纱布,露出了下面苍白的面容,“果然是你!”
第120章 猩红色的悲恋
在暗处徘徊的幽灵似惊似怒,紧闭的窗口划过闪电的白光,照亮了绷带下手术缝线的痕迹,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巫维浅微微觉得惊讶。
“瑞斯?”他放开匕首,判断这张脸更像谁,“还是李察?”
白色绷带一圈圈从脸上松脱,幽灵显露了他的真容,为这句话而发笑,“不管是哪一个,你都拒绝了,维尔特,为什么你不爱我?”
他问的悲哀又绝望,巫维浅无法回答,感情的事本来就没道理可讲,黎凯烈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李察并不抵抗,只是用做梦般的眼神看着巫维浅。
雷德的枪口对着他,吸血魔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在他们面前,但无论是谁来看,都无法从他脸上看到凶残,无法想象就是他割破被害者的喉咙,取走所有的血,像一个鬼影在城市中制造梦魇。
“你的手!” 黎凯烈这会儿根本没空在乎凶手到底是谁,即使说过要“正当防卫”,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全在巫维浅身上,狂暴的气焰似乎被流下的鲜血浇灭,“我又不是避不开,不需要你用手去挡!”
他训斥巫维浅,被怒吼的男人看了看被刀刃割破的手掌,“没什么,你知道我——”
“疼吗?”打断他的话,黎凯烈问题其实是多余的,他只是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巫维浅闭上了嘴,每一次他受伤似乎都是在提醒他们双方,就算刺中心脏,他依然会活着,永生不是恩赐,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在和黎凯烈相遇之后时常忘记。
手掌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他放下手,黎凯烈固执的拉着他的手腕,阴沉的脸色令人无法预计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雷德用枪对着面前的凶手,从黎凯烈那里也感觉到一种威胁感,挡在他们之间。
“李察,你就是瑞斯,护照上的照片是假的?还是你整过容?”雷德往前移动脚步,李察脸上有手术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原来的他,“现在你是谁?”
“我是瑞斯,我一直都是,从我出生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唤醒他,他是我,我也是他。”金发散落额头,翡翠色的眼珠里露出苦涩的笑“维尔特,我是为你回来的,我杀了你,可你没死。”他专注的看着他,“你让我一个人倒在街上,那天的雨很冷……”
冰冷的雨夜,殉情而死的少年独自倒在街头,李察所说的瑞斯正是当初的少年,他那么悲伤地说着,像是在责怪巫维浅的离弃。
为爱而死的少年,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害死了他,巫维浅叹息,“你到底是谁?”
从李察身上能看到那个少年的影子,但他实实在在是个活人,一个把自己的脸弄成已经死去的那个“瑞斯”的活人,从巫维浅和李察的对话里听出异样,雷德来不及思索,他先想起书房的密室。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相对,“你就是老瓦罗克失踪的那个儿子,瑞斯.瓦罗克,你用了多久混进警察局?李察,我真的不希望是你,但你突然说接手了别的案件,拒绝继续合作……”雷德不是没有注意到李察的异样。
“你杀死那些女人,取出她们的血,又用假护照跟着我们出境,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她们有资格被爱,而不是我!”瑞斯对枪口视若无睹,视线落在巫维浅身上,“当年你拒绝了我,这次还是一样,因为你不爱男人!维尔特,你是这么对我说的,但你却接受了他!这不公平!”
指着黎凯烈,瑞斯睁大泛着血丝的双眼,他的脸经过手术,就像当年的瑞斯站在巫维浅面前,言辞都不再是李察的方式,他是活着的幽灵,黎凯烈第一次直接感受到过去对巫维浅造成的冲击。
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绝望致死的少年,可能早就料到这种结局却仍旧拒绝的巫维浅,这个男人对生命是如何看重黎凯烈深有体会,看似冷漠的人心里真的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平淡吗?
抓住巫维浅手腕的手又紧了一紧。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黑发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目光穿透了黑暗,“就算你是女人,事实还是事实。”不说清楚,李察只会继续抱有幻想,他用言辞击碎他的梦境。
李察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的重量击溃,痛苦的倒退一步,“你还是这么说……无论我做什么,你的回答都一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改变?黎凯烈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你?!维尔特!明明是我先遇上了你,为什么最后却是他!为什么——”
吼叫声疯狂而悲凉,扭曲的情感无处发泄,李察抱着自己的头缓缓蹲下,雷德几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没想到刚才还毫无反抗的李察猛力一撞,面色陡然变得恐怖起来,挣脱雷德转身奔跑,“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等了二十多年,不会就这么结束!”
狂笑声在走廊里和雷电一起嗡鸣,李察雷德追向后面的休息室,原来地毯下还有一扇门板,地道里传来奔跑声,雷德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你把自己当成别人,把他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李察!这是你的错觉!你不是那个瑞斯,他已经死了!”
“我没死,我又活过来了!我的父亲早就准备让我复活!还缺两个人我就能永远活在这个世上,和维尔特一样!哈哈哈哈哈哈——”李察的笑声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更像是哭声,如同夜枭的啼叫,在地道里不断回响。
“精神分裂吗?还是多重人格?”雷德低语着他的困惑,喘着气追在后面,巫维浅沉默的奔跑着,黎凯烈忽然有种近乎恐惧的感觉,似乎在这黑暗的地道里,不知何时他面前的巫维浅就会越跑越远,留给他一个背影不再回头。
“干什么?”在追逐中肩膀忽然被人紧紧抓住,要不是知道黎凯烈在他背后,巫维浅第一反应是把对方甩出去。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吧,现在太黑我看不见你,当然只能抓住你了。”黎凯烈的话听起来叫人火很大,巫维浅却从他手上的力量感觉出些不一样的情绪,终于什么都没说,一把抓住黎凯烈的手,“快追。”
地道并不很长,到达终点的时候他们听到熟悉的说话声,那是莱娜,“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要板着脸好不好,由我这个美女在这里,你们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哦。”
高跟鞋在他们头顶的地板上发出敲击声,然后是奥文的回答,“抱歉了,莱娜小姐,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我们就能离开了。”
“……可是我并不这么希望。”这是卡加因的说话声,听起来是对着奥文说的。
隔着地板传来的话,但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上面就是书房密室,李察果然还是不想放过莱娜!
“都站住!否则我就点火了!”火焰在地道里突然亮起,李察举着打火机,照亮了他周围的空地,“看到地上了吗?那是汽油。”
在地道里确实有股汽油味,但更重的是另一股味道,在李察身后,一具尸体被摆在纯白的被单上,那是尸臭和防腐剂的味道,混合成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书房的和密室里的空气混浊,甚至有点呛人,原来并不只是因为那些装在玻璃瓶里的人血。
“你盗走尸体,是想让他复活?”雷德一皱眉,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看待李察好了,巫维浅从那具尸体上扫过一眼,多少年过去,从这具尸身上已经找不出他记忆中那个瑞斯的摸样,眼前站着的是李察。
“你们会以为我疯了吧,但我知道,我没有疯,我的脑海中全是当年的情景,”李察站在微红的火光后面,照的他脸上微微发红,“那是父亲办的宴会,他请来附近的乡绅,还有几位侯爵和做海外生意的商人,当然,他也邀请了你,维尔特.莱恩。”
他放软了语调,微笑着,黎凯烈的下颚猛然收紧,盯着眼前的李察。
他曾经用莱恩这个姓,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李察应该是从老瓦罗克那里听来的,或者从什么记录里看来,巫维浅这么对自己解释。
雷德用深思的表情轮番看着巫维浅和李察,李察轻笑,“不要那么看我,雷德探员,我说过,我没有疯,”他看了一眼尸体,纠正雷德的话,“不是让“他”复活,我已经活了,就在这具身体里。”他按着自己的胸口。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简称did,你只是个病人,别把所有人拖进你的妄想里。”巫维浅突然开口,他那么冷静,冷酷的像一个杀人凶手,李察真挚热切的目光被他凝结,反而像个受害者似地,显得悲伤又无奈。
“你还记得我在后花园对你说的话吗?我告诉你,你是全场最受欢迎的人,不论男女,都被你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