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一个念头滑过易风眼前,那晚袭击清水的黑衣人。
    遭了,是调虎离山计。易风懊恼着立即转身飞奔回家,清水,你一定不要有事啊,等我!
    17、黑衣死士
    话说,弄清水在院子里没教一会小虎练功,太阳就毒辣起来。说到底还是不忍心小孩子水嫩的皮肤被晒,弄清水就招呼小虎进屋。
    看着时辰差不多,刚热出午饭。就听见院子里悉悉索索的走动声。料想易风不会这么快回来,弄清水隐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捏着浸毒银针,将小虎藏在桌下,小心靠着窗户,用木条揭起窗户的一瞬间,一把银晃晃的刀子飞的一下擦肩而过。
    紧接着,不算宽敞的院子里落满黑衣人,晃眼一算,至少有十五人。弄清水冲着小虎噤声示意,摸摸沉甸甸的肚子,沉气飞身落入门外。顺带扔出双手中数十只银针。顿时,安静的乡间小院发出数声不和谐叫声以及兵器相交的声音。
    弄清水抽出易风的剑,旋身挡住黑衣人凌厉迅猛而来的刀,长剑横在胸前,清丽俊美的容颜带着细细汗珠,体内毒气未除,不能使用内力,弄清水光靠着招式实在难以抵挡,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抬腿一个横扫千军,横着的剑与刀错开分裂,刮出一道尖利刺耳的铁器声。长剑横握于手,弄清水抽出秦文研制的迷烟趁着空隙一把洒出,同时身子迅速后退于屋内。木门随之关上,数跟毒针在迷烟遮挡下射出,屋外立时响起痛苦的挣扎尖叫声。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见院里倒下的人。
    撑着桌子,弄清水汗水顺着漂亮的脸颊,大颗大颗滴落。为了让迷烟散播,弄清水不得不催动内力拍散烟雾。真气流动,被秦文压制在体内的毒立刻顺着血脉蔓延,此毒的霸道弄清水是见过的,不出一刻,白色衣衫便被汗湿紧贴在消瘦的背上。八个多月的身孕,过多运动都会导致孩子受损,更别提寒气毒药浸体得弄清水。层层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在白皙的脸上。
    “阿叔,你怎么样?”被吓坏的小虎,钻出桌子,拉着弄清水已经发紫的手,慌张害怕的急出眼泪。
    弄清水拉着小虎,将他塞到床底虚弱开口“小虎,躲在里面不许出来。”
    “阿叔,阿叔,呜呜……”
    “小虎,记住男子汉不能哭的,要当大侠的人更不能哭。”将孩子藏好,弄清水看着那张哭的一塌糊涂的笑脸,想着陪着自己一段时间的小孩,说什么也得坚持到易风回来。至少,不能伤及小孩子啊。
    木门碎地,黑衣人提刀飞身刺来,弄清水提起内力接挡,刀剑相交,内力震碎周围木具。为了不伤到小虎,弄清水几个脚尖轻点,飞身落入院内,黑衣人目标在他,随之跟着追出。院子里的迷烟已经被强烈的阳光照散,清楚的看着满院的尸体,和还站着的三个人。
    目光交接,弄清水心里一怔。这些人双眼无神,灰暗无光,出招动作猛烈狠绝。居然是有人精心培养的死士。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地上躺着的‘尸体’竟然开始动了起来。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怎可甘心,内奸未除,灭教之仇未报。他怎么可以死。提剑继续与黑衣人交缠,虽然知道是无用之功,穷途末路,就算拼尽全力也得坚持到易风回来。
    与杀不死的死士相拼,不出几个回合,弄清水身形便降下来。疲惫乏力,毒气乱窜,真气流走。只是几个脚下恍惚,背上受伤便是几道不浅伤口。
    几个凌空倒翻,弄清水三丈之内已经围满黑衣人,无任何方向可避。长剑平举于胸,只听‘叮’的一声,四周飞来的刀不留余情齐刷刷砍下。弄清水高举着剑,被内力压制着身体不得不下滑,半蹲着姿势,身上的刀口撕裂般得叫嚣着,一身白衣被血染的凄美。
    突然,背后一刀,落在肩上,再也忍不住的呻吟出口。血顺着刀口滴落在胸前黄土上,暗沉无光。弄清水眼前一阵昏黑,难道注定等不来易风吗?弄清水苦笑,如此生死关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惦念的人竟是那个混蛋。
    “阿叔!”被血染红的眼里出现一道小小身影,弄清水心底一凉,使劲全力挣开桎梏,剑身飞扫,挡住落在小虎面上的刀,疾步闪到小虎面前,欲挡下迎面飞落而来的刀光。
    原以为就会这样命丧于此,恍惚中,落在眼前的刀光,被大力弹开。睁眼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耳边同时响起自己听了十几年的聒噪声“教主,你不要死啊。”
    好你个秦文,本教主还没死呢!!!
    同时,终是扛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弄清水做了一个梦,一个曾经的梦。
    梦里的他短手短脚,是个初露光彩的孩子。站在一片桃花林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随风而落,翩翩起舞。花林阁楼站着位少年,眉目如星,俊雅温和,青衣飘摇,淡淡不属于年龄的忧愁与稳重,吸引着他一步步上前。
    后面传来的喧闹声在这里化成一片祥和,双目相对,是似墨的浓稠,明亮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周围有着微风徐徐,桃花片片,清香袅袅,一切似真似假,似梦非梦。
    梦境转换,烛火闪烁。侧躺在床上,相对两人。对面的人温和俊朗,用着令弄清水撼动的语气说着“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三青。”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三青。”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三青。”
    睁眼处,一张熟悉的容颜带着憔悴的疲惫靠在床柱,只是一场梦的时间这人就落魄的像逃难回来的人,哪里还有少庄主的气势。
    原来有些事,早已记在脑海。一旦提起,就如潮水涌来,应接不暇。
    弄清水挂着苦涩的笑,想抬抬手,却被肩上撕裂般的疼痛刺激的呻吟出声。不出声还真不知道自己干渴的嗓子冒烟似的痛。
    虽然声音微弱,易风还是瞬间清醒,睁眼便看到半睁着眼眨着睫毛的弄清水,高兴的表情在颓废不堪的脸上顿时化开。“清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握着弄清水的手,易风平静中压制着激动,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他苍白的唇。
    “我给你倒水。”倒过水,小心扶着他的肩,将弄清水全身的力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喂他服下水问“还要吗?”
    弄清水摇摇头问“我睡了多久?”
    “已经四天了,你终于醒了。”提及这,易风圈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他不敢想象自己赶回来的时候,清水一身白衣都被浸成红色,第一次,他如此讨厌红色衬托下的弄清水,几乎白到透明的脸已经看不出生气,毒药入体的脸色散着层层黑气,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负重的身体上都那么刺眼。
    那一刻,心跳差点停止。若不是秦文紧急救治,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我醒了。”弄清水抬眼看他,只手搭在易风手上,简单得对话,无声的对视。
    “小虎怎样?吓坏了吧。”弄清水轻声问。
    “是受了点惊吓,缓过就好了。就是担心你,每日都来。等明日小家伙来了,看见你铁定高兴。”谈起小虎两人都是一阵放松表情。
    “我让秦文进来给你检查,锅里还热着米粥,睡了四天,饿坏了吧。”易风轻手轻脚将弄清水靠在床头,捏了捏被角才出门。
    门外,被告知弄清水醒来的消息,一阵凳子倒地的声音和脚步声,抬眼就看见秦文紧张兮兮凑成一团的脸,后面跟着万年不变表情的封十三。
    “教主,你终于醒了。”秦文坐在床边,赶紧为弄清水号了号脉,才沉吁一口浊气。
    “十三,你终于回来了。”
    封十三面瘫着张脸,半跪在地,抱拳道“属下护住不利,请教主责罚。”
    “若不是你,我早已是刀下亡魂,起来吧。”
    “可是……”
    “行了,木头,起来。别在这挡路。”秦文踢了踢十三,拿出自己的宝贝药箱对弄清水道“教主,你替你的毒已经化解,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元气伤的过重,恐怕……”秦文盯着弄清水高耸的肚子,摇头叹息“恐怕今后两月要吃不少苦。”
    弄清水低眼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清秀的眉头皱成一团,就听见秦文在旁边咬牙切齿道“混蛋易风,把教主交给他简直就是天大的错误,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步,教主你可就没命了。也不想想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居然不好好伺候着,还敢去镇上会姑娘,真该把他千刀万剐。”
    “你说什么?”弄清水抬眼蹙眉问。
    “千刀万剐。”秦文迷惑。
    “前面一句。”
    “去镇上会姑娘。”秦文想到什么,惊悚的看着自家教主,颤抖着声音,拉着十三的衣服,被十三嫌弃的丢开。
    “十三,教主他……”
    十三瞪了他一眼,不语。
    “清水,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喝药。”易风端着一直温着的粥,在秦文惊悚,十三别有深意的眼前走过。
    弄清水淡淡扫了眼,旁边站着的两人,封十三会意道“教主早点休息,属下告退。”
    走了两步,顺手将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秦文拉了出去。
    伤及肩膀,弄清水无法抬手,就这易风送到嘴边的粥张口喝下。吃了几口,感觉嗓子没那么难受才开口道“那日你干什么去了。”
    知道弄清水指的是被人袭击的那天,易风回答“我去镇上买药。”
    “还有呢?”弄清水长长睫毛低垂着,挡下一片阴影。
    又喂下一口粥,吹了吹勺子里的粥继续回答“遇见了芊语妹子,就聊了一会,让她带句话给我爹。”
    芊语?妹子?突然觉得嘴里的粥索然无味,开口的话也变的奇奇怪怪“聊一会,会去那么久?”
    易风没有回答,一口口喂着粥,得不到答案的弄清水,心里突然冒起鼓无名火,烧的莫名其妙。烦躁地将头一转,易风的勺子喂了个空。
    放下碗,抬眼间易风浓的深邃的眼里满是笑意,上扬着唇角。看的弄清水更加火冒,不就是见个姑娘,有必要这么开心。
    正想将人赶出去,易风却一把将人搂住,微凉的唇随之落在紧凑的眉间。
    “你干什么?”弄清水怒极。
    易风的笑却更加浓烈。“清水,你在为我吃醋。”
    一句话,弄清水停了所有挣扎,乱了所有思绪。“你,你胡说什么。”
    “清水,我好高兴,这是不是证明,你心里开始有我了?”易风小心地将头抵在他没受伤的左肩上,鼻尖处环绕着缕缕清香。
    混蛋,什么叫开始有你。不过,“谁会为你吃醋,赶快起来。”
    易风在弄清水看不见脸的地方无奈地笑着,嘴硬的家伙。“芊语与我一同长大,视若亲妹。那日我只是让她替我向父亲报个平安。本想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踪我,才一路追出镇外。当我意识到中计赶回来时,都已经迟了。”
    易风抬起头,弄清水肚子太大,他不敢靠的太久。两人相处太近,弄清水甚至能看见易风脸上长出的胡茬。
    易风叹息地懊恼出声“清水,我是不是太笨了,让你受伤。”
    被人惦记在心的感觉,化成暖流融进弄清水空了二十年的心。被填满的空处,充实着幸福的感觉。
    “的确如此。”面上依旧冷清,弄清水压制内心的阵阵暖意,淡淡开口。
    “所以,我这辈子说什么都得留在你身边,好好补偿。清水,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易风笑着用脸去贴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