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看着身边眉目俊朗的男子,居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然而他的体温是真实的,他的眉,他的眼,整个人都这样真实,已经这样幸福,幸福得心里平生了一种虚慌,害怕这样的幸福连老天都嫉妒。
    “为什么把这里圈起来?”谷衣问道。
    腰间的手一紧,苏慕北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凉意,“总有一天,我定挥军北上,报我父母大仇。”
    怀中的人身子一颤,苏慕北知她定是心疼自己这么多年来吃的苦,爱怜说道:“没事的,我现在有你,一切都过去了。”
    谷衣抬头勉强对他笑笑,说道:“屋里实在闷,我们到凉亭坐坐吧。”
    早有人备好了点心茶水,一眼望去,凉亭外是一片荷塘,荷花绽放,俏生生立于清波碧绿之上,岸边种了几株垂柳,柳条长长垂到水面上,风一处就轻轻飘荡。
    凉亭四角放了冰块消暑,自是清凉无比,两人挨得很近,谷衣捡了碟中一块桃酥,递给苏慕北,“吃吃看。”
    苏慕北并不接过,只是张开嘴,一双眼睛满是温柔的笑意。
    谷衣嗔了一声,还是把手中的桃酥递过去,忽见苏慕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笑意,谷衣一惊,想收回手来,手指却是已经被他含住了。
    谷衣的脸腾一下子红了,她本就面皮薄,连着红到耳根,脸上的肌肤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碰就会滴出蜜汁来。这一个月为了好好养伤,两人一直分开睡,原因是苏慕北只要一意识到身畔的人是谷衣,身体永远比大脑先走一步,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本来苏慕北是一百个不愿意,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回乖乖睡觉,但是倒了第二天,誓言不攻自破。苏慕北犹记得谷衣提出分开睡时的表情,一脸懊恼,她在怪自己意志力薄弱,没有及时阻止他,那个样子现在想起来就让他止不住想笑。
    她说:“分开睡,要不又出现这种情况。”
    他一脸坚决:“不要,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况且,你也可以阻止我呀。”
    她脸红了一下,声音低下去,“那种时候,人家哪里还有意识。”
    他再也忍不住笑出来,笑得太过,牵动伤口,又疼得直抽气。最后为了早点好,还是分开睡了,现在,伤已经大好了,他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搂过她,不管不顾吻下去。
    谷衣慌得胡乱避开,低低说道:“这里时凉亭。”
    苏慕北不理会,手指箍住她的下颌,霸道吻上去。他的唇像是一簇火苗,辗转吮吸,直烧到她心里去,他的嘴里残留着桃酥的香味儿,是茉莉花的香味,那是今早她采的茉莉花,特意叫厨房的师傅加到糕点里,现在才发觉,原来是这样的味道,恍惚间她想,味道很不错,以后多收些茉莉花,备着留用。
    正文 15.此去今年 5
    议事厅。97-免-费-玄-幻-小-说-网 .free97.
    人都已经走光了,苏慕北并不动,只是坐着,一只手搭在桌上支起额头,眼睛微闭。
    高夜安知他心中定是难受至极,劝说道:“时下西南刚刚平定下来,也需时间休整,况且那定北军素来有外国势力支持,贸然行动,只怕成不了事。”
    苏慕北腾地站起来,眼睛像两支利剑直指向高夜安,高夜安却是不顾说道:“苏帅曾经留过洋,当然有许多我们这些不懂的先进作战方法,但是自古以来,不管是中国还是世界哪个国家每一场的战役中,获胜方终归至少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一样,现在这样的情况,真要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慕北啪的一声掏出手枪来,眼睛亮得骇人,直指高夜安的脑袋。高夜安吓得冷汗流了出来,提了一口气,犟着头说道:“今天苏帅就是一枪蹦了我我也要说,我不能看着这么多兄弟以死才换来的今天,就因为苏帅的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篑,您这样做,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陷入八年前的境地。”
    苏慕北眼睛迸出精光,高夜安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嘭”的一声,接着是玻璃碎掉的声音,高夜安睁开眼,左侧是一地的玻璃碎片,上方的水晶吊灯已被打掉了一半。97-免-费-玄-幻-小-说-网 .free97.绕是他知道苏慕北定然不会这样不顾情谊,额头还是爬满冷汗。
    苏慕北已经镇定下来,说道:“你就这么不怕死。”收回枪,又说:“今天我有些失态,对不住。”
    高夜安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苏帅也不必急,虽说是只虎,可终归老了,他唯一的儿子又那样不成器,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是啊,我已经等了八年了,这会子竟然沉不住气。”苏慕北微微苦笑,笑容里有无边的哀痛,眼睛定定看着墙上的月历。高夜安目光看清后脸色一变,难怪今天这样失常。
    六月初五,苏慕北母亲的生日,也是祭日,往年的这天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苏慕北只一心想着怎样获胜,反而不会太过悲痛,今年终于收服西南所有的反对派,无事可做,苏慕北再也没办法压住心中的仇恨,只想着让仇人挫骨扬灰。
    高夜安怕他再想下去出事,岔开道:“刚刚我见夫人在找林将军,脸色很不好,也不知是什么事?”
    苏慕北才转过神来,因着他心中悲痛,害怕她知道后也会跟着伤神,晚上他都睡在书房,这几天又一直工作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每天两人见面的时间极其短暂,他也没留意她究竟是怎样了。
    高夜安从未见过谷衣那样的神情,从见到她以来,她一直是温婉可人的,脸上时常流露出幸福的笑容。今天那样面如死灰的表情,不知怎的让他心里隐隐不安,说道:“苏帅怕夫人担心,什么都不告诉夫人,可是越是这样,只怕夫人越是担心呢。”
    苏慕北道:“那些仇恨,我一个人背负就够了,我只想要谷衣一直这样幸福快乐就好。”想起谷衣脸上明媚的笑颜,他眼睛慢慢温和下来。
    晚间祭拜完父母,两人一起回房。
    一路上谷衣一句话也没有,平常的时候,谷衣总爱絮絮叨叨讲一些他不再的时候发生的小事,琐碎,但是有种平凡的温软,真实的幸福。这几天,苏慕北又避着谷衣,现在有时间了,却是一路沉默。
    谷衣脸上有一种近乎悲伤的神色,祭拜的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跪在地上,直到苏慕北强制拉她起来
    苏慕北想起高夜安说的话,因柔声道:“这几天都是我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说,绝不一个人闷着,你不要担心。”
    谷衣抬起头看他,眼里竟然满是悲戚,语气上扬:“你从来都不说,你什么都不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苏慕北本就心浮气躁,又想着自己心心念念都是为了她着想,她不理解也就算了,自己已经服软了,为什么她还要指责他,语气也硬了起来,“你的事你又全跟我说过吗?”
    六月本是很热,晚间余热未散,气温也是很高的,但是谷衣居然生生打了个冷颤,“对,我没有跟你说,你也没有跟我说,所以我们今天才会变成这样,苏慕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夜里本就安静,声音回荡在周围,说不出的凄厉。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大滴大滴的,唇角的满是他从未见过的凄苦。
    苏慕北心一下子乱了,虽然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顺着她的话轻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们会好好的,会好好的。”然而谷衣哭得更凶了,直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往前跑。
    苏慕北没有追上去,心中的无力感一下子涌上来,只是觉得疲惫。他不明白她平常那么个可人的人,今天怎就这样不懂事,不依不饶,直把他最后一分耐心用尽。
    他朝着书房走去,慢慢想着,明天吧,他明天再去好好和她说,他今天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正文 16.此去今年 6
    第二天一早就阴阴沉沉的,天空就像是悬在头顶上方,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最新最快的小说网 .free97.因为闷热,窗并没有关严,留了一线窄窄的缝隙,风很大,吹得坠地窗帘到处翻腾。
    山雨欲来风满楼。
    谷衣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临近天亮才真正睡着了。下了楼,陈妈正在收桌上的餐具,不由问道:“他呢?”
    “夏统卫一早差人来请苏帅听戏,见夫人还在睡觉,就先走了,苏帅说如若夫人不愿去应酬,那也可不去。”又问道:“夫人要吃点什么?”
    谷衣抚了抚眉心,说:“随便吧。”
    陈妈笑着说道:“那桃酥配牛奶怎么样?苏帅今天一早吩咐厨房做了一些,还亲自去摘的茉莉花,说是夫人喜欢吃呢。”
    谷衣心里一暖,点点头,问:“他们是在哪听戏?”
    陈妈答道:“安西大戏院。”又说:“夫人要没事也去听听,听说今天演的是《断桥》”
    嘴里溢满茉莉花的香味,有种清甜,谷衣笑着说道:“我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正好去逛逛。”
    吃罢,府里的管事早就安排妥当,谷衣上了车,一路向安西大戏院去了。97-免-费-玄-幻-小-说-网 .free97.
    虽是正午,戏院里早坐满的人,两个侍卫一路开到,直接往专属包厢走,包厢外站了二十来个带枪的侍卫,见到谷衣,一众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把里面的人都惊动出来。来人是夏统卫身边的得意人方荻全,立马神色恭敬迎上来,站在门口说道:“夫人金安,刚才苏帅还在提起您呢!真真是伉俪,苏帅刚说,您就到了。“
    谷衣只是觉得奇怪,方荻全这么个聪慧的人,照理说不会这样不知进退,待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虽是笑着问好,身体却是挡住门,声音还特意拔高,倒像是在提醒什么。谷衣脸色一变,冷下脸说道:“让开。”
    方荻全脸上笑容依旧,额头已有汗滴下来,身子侧了侧,脚却仍挡住路,说道:“苏夫人,请。”
    谷衣只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烧,顾不得身份,一把推开他,“嘭”的一声推开门。
    屋里坐了三个人,上位的是苏慕北,另外两个是夏通统和他的三姨太,见到她,两个立马陪笑着迎上来,三姨太亲拉着谷衣的手亲热说道:“夫人,刚刚一直在盼你呢,终于把你盼来了。”
    谷衣甩开她的手,在包厢里转了一圈,看到后面虚掩的小门,心里一凉,转过身来直直看向苏慕北,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在找什么?在怀疑什么?”眼神却是看向别处,到显得心虚。
    他从未对她如此大声说话,谷衣只觉得心一点一点凉下去,凄然一笑,反问道:“你说我在找什么?”
    夏统卫忙打圆场,“夫人,其实就我们几个人,哪还有其它人,苏帅三句话不离夫人,就是我老夏蛇蝎心肠,也不敢作这样的事呀。”
    三姨太也忙道:“是呀,苏帅对您可是一表情深,怎会作对不起您的事。”
    苏慕北只是站住,脸色冷峻,视线落在台上,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表情对她,谷衣知道自己是失了气度体面了,其实她也知道,最多也只是做戏而已,他对她情深,不会作出对不起她的事,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说道:“我要你告诉我,有没有?”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众人为她铺好了台阶,可是她偏偏不肯下,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