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罢吩咐秋兰摘来一支杜鹃,往发迹比去。
好了以后谷衣站起身往穿衣镜里望去,只觉得一身红,很是喜庆,她一向不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所以挑了一副白玉耳坠。
秋兰道:“夫人穿得像是新娘子。”
谷衣一怔,这才明白苏慕北的用心,心里不由怔怔出神。
这边有仆人过来催请,秋兰答道:“就好。”谷衣扶了秋兰的手,款款下楼去。苏慕北正在楼下等候,只见着谷衣翩然下来,披肩上的流苏随身体的晃动而摇曳,一闪一闪,直教人花了眼。也不知是不是热的缘故,谷衣的脸微红,头上的杜鹃花盛放,整个人就是鲜活的,喜气洋洋的。耳畔的白玉耳坠微微晃动,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刷过人的心底。苏慕北一时间想起如花似玉这个词。
谷衣走到她身旁,叫了一声:“苏慕北”,眼底蕴了星点怯意,像是以前的时候,她有做得不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怯怯的,不安的,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来对她,这件事,从十三年前他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今天,才正真明了。
苏慕北伸出手去,谷衣含笑挽住,一齐向外面走去。
梅香端了一杯酒,独自靠了一株桃树,眼神若有所思。忽然听到前方人群里传来低低的惊呼声,不由望去,心里也是一叹:真真一对壁人。心里不知为何一动,视线跳过众人,看向林子彦。一众的部将及各位太太夫人全都上前去见苏夫人,而林子彦只是站在原地,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落寞。梅香心念一转,朝他走过去。
“这场宴会,明是庆祝定州大捷,实是向众人介绍苏夫人呢。”
林子彦看了一眼梅香,“五年前情势所迫,大嫂一直是雪藏的,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站到大哥身边。”
梅香有些奇道:“怎么你对她用那样的方式消失五年一点儿感触也没有?”
林子彦喝了一口酒,道:“我相信,大嫂一定有自己无法说出的苦衷。”他语气是全然的信赖。梅香笑笑,只是那笑容不是为何有些牵强。
正文 可不可以不知道 4
**点的光景,宴会差不多就散了,宾客都走光了,几位管事忙着组织仆人收拾。
谷衣见苏慕北朝书房走去,忙跟了上去。苏慕北道:“今晚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谷衣摇摇头,咬着唇,欲言又止。
她的牙齿洁白,紧紧咬着嘴唇,她的唇本就嫣红,这下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苏慕北定了一下神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苏慕北,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前方传来的喧嚣声似乎一下子悠远,晚风和煦,像是初恋的吻,温柔得让人沉醉。她的声音轻轻浅浅,有种不知名的魅惑,重新开始,多么温暖且具有诱惑力的词句,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孕育了可感的,平实幸福的未来。似乎只要自己肯点一点头,那么昔日的恩怨情仇、爱恨嗔痴统统都可以一笔勾销,彼此都回到情感的原点,人生仿佛又如初见,可再次牵手,重修旧好。
她的脸微微仰起,橙黄的灯光斜射下来,眼睫轻颤,眼睛里有种执拗的神色。因为紧张,手无意识抓住衣裙。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心底,在那一瞬间,苏慕北的记忆跨越时间的银河,如同繁星的碎片,散落流年里,十三岁的初见,二十一岁春天的重逢,夏天的诀别。
他与她,在流光里一直来来回回失散,为什么就不可以携手度过一个冬季呢?
月亮像一朵栀子花,静静绽放在浅蓝色的天幕。
他于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好,重新来过。”
一瞬间心情竟然出奇的好,他挑起她的下颚,像是逗她,“不过,你做错了事,就得心甘情愿受罚。”
“以后,我的饮食起居,都交与你来打点。”
谷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睛像是星子,亮晶晶的。
“苏慕北,谢谢你。”
重归于好了吗?有时候看着她的身影,还是不真实,想的太久,真成了事实,反而以为是梦境。
在她恬淡的笑意里,炎夏一下子悠远了。
接下来的日子,谷衣像是古时的女子,亲手为丈夫打点一切,即使做的是最琐碎的小事,心里也是高兴的,这种高兴体现在脸上,连笑容都不一样。
“这样的惩罚你好像甘之如饴?”
苏慕北斜靠着墙,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任何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席卷全身的是无力与挫败。她自小就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小姐,这几天做的事情可能比过去的二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即使是当年那样艰苦的时候,他都舍不得让她操劳。
谷衣看着手中的衣物,小心抚平上面的褶皱。“其实,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只是原来他从来不让她插手,害怕她累着,每每向他抗议,说不上几句话,就被他吻住,大脑化为浆糊,再也想不起先前的抗议。他还理直气壮:“老婆是娶来疼的,你这样子跟着我,怎么还舍得让你劳累。”她被他语气里的怜惜深深怔住,自两人在一起以来,他其实一直介意,自责不能给她安定的生活,让她每天担惊受怕,所以想在物质上好好弥补他,即使他知道,再多的物质弥补也不及多他陪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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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不可以不知道 5
“我们去落霞山住一段日子可好?”
谷衣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一下,“好啊。”又说:“我去整理东西。”
苏慕北道:“不用。”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直到下午才到,本来车路盘旋而上,直到别墅,到了山脚的时候,两人就下了车,苏慕北牵了谷衣的手,一路沿碎石铺的小路向上爬去。山路修得很窄,恰容两人并肩而行,后面远远跟了十来个侍从。
昨夜下过一点雨,路有些滑,苏慕北紧紧握住谷衣的手,路两旁是桃树,有的已经成熟了,颤悠悠挂在枝头,散发阵阵香味。谷衣走的累了,伸手摘了一个,放了鼻尖闻了一下,盈盈笑开来。剥了皮,露出甜美的果肉,然而还来不及送到嘴边,就半途被劫走。苏慕北乐滋滋道:“真甜,谢谢夫人。”
谷衣嗔了一声,见他嘴上一圈全是桃汁,也撑不住笑起来。苏慕北不明就里,直等到谷衣笑够了,才掏出手绢来,细细为他擦掉。收回手绢的时候,苏慕北忽然手一收,她身子就紧紧贴住他,心禁不住跳起来,然他并没有怎么样,只是腾出一只手,越到她身后。
“闭上眼睛。”
谷衣轻轻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从唇角划过。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鲜红的桃子,苏慕北笑着说道:“借桃献仙。”
谷衣装作不懂道:“只有借花献佛,哪来的借桃献仙?”
苏慕北也装傻,“对呀,这里只有个猴子,哪来的仙,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应该是借桃献猴。”
谷衣气鼓鼓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一心一意剥皮。
苏慕北从后面环住她,轻声说道:“你呀,是猴子变的仙女。”
谷衣心里一软,从前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他常常说:“等安稳下来,咱就找一座花果山,山上种满桃树,我们呢,生一堆小猴子,一家子在山上快乐生活,再不理俗世。”她故意对着干,“为什么要种桃树,我偏要种梨树,还有,我才不要生一堆,我只生一个。”他无奈,妥协道:“至少生两个好不好?大的一个是男孩,小的一个是女孩,长大了,哥哥就保护如花似玉的妹妹。”
没想到,他真的找了一座上,山上种满桃树,他也有了孩子,如他当年所愿是个男孩,只是,不是她的。
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才到别墅,早有众人出来迎接,排在大门两侧,齐声弯腰行礼道:“夫人好。”
动作整齐划一,不知道是因为训练了多次,还是常常有人来的缘故。谷衣只觉得腰间一紧,“这里,你是第一个进来的女主人。”
心,像是因为吃多了蜜桃,连带冒出蜜汁来,甜甜的,欢喜的。
进了屋,谷衣才知道苏慕北说的什么都不用带一点也不假。卧室的一面墙壁镂空,嵌了一个大大的衣橱,里面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各色各样,旗袍,西洋礼服,家常衣服,半正式的会客服,光是睡袍就有一打。想来,这些衣服不是一天购置的。
果然冯妈说道:“每次云想裳来了衣服,都会把顶好的送来这里,苏帅说夫人有一天会来,先备着。”
谷衣挑了一件碧色丝绸旗袍,换好了以后下楼去,厅里多了一对夫妇,五六十岁的样子,正是林子彦的父母,林父原先曾是苏慕北父亲的副官,很受看重,苏家出事以后,更是一心辅佐少主,直到因为操劳过度病倒,病好了以后,苏慕北说什么也不让他再操心了,派人附送两人来落霞老家休养。苏慕北从小除了父母外最敬重的就是林氏夫妇,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带谷衣去拜访,没想到两老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立刻赶来了。
苏慕北介绍道:“谷衣,这是林叔和林婶。”
谷衣乖巧叫道:“林叔好,林婶好。”
林母看她温顺可人,心生喜爱,手试了试泪,“少夫人这样可人,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会开心。”她回身看了看丈夫,林源仿佛正出神。于是笑道:“你看,连你林叔都看呆了。”
苏慕北也笑了。林母感慨道:“就是要多笑笑,你看你,多少年没这样真真欢喜过了。”对谷衣益发喜欢。
晚间四人一块儿吃饭,到有些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气氛,林父一直待苏慕北如子,每次见到话虽不多,但总会问军中现状,这次不知为何一直沉默。苏慕北以为他不满意谷衣,借送他们下山的机会,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林父叹息道:“既然是少爷喜欢的,我能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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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不可以不知道 6
谷衣一个人慢慢四处随意走,看到离别墅不远处建了一个凉亭,遂走过去。这里视野极佳,向上可以看见漫天璀璨的星光,向下看去,山底的一片湖尽收眼里,这个亭子是当初建屋时特意修的观星亭,想来炎炎夏日,晚间和心爱的人一起坐在石凳上,看尽星起星落,真乃人生幸事。
终于,如愿以偿了吗?
苏慕北送走林氏夫妇后往观星亭走去,谷衣正靠着大理石的柱子,背对他,一动不动。有几缕发丝垂落耳畔,头略低。他轻声走过去,一下子从后面搂住她,她吓得“呀”的一声轻呼。
“在想什么呢?”
谷衣柔柔笑道:“没有,在等你。”
苏慕北也没追问下去,手借力一带,她在他怀中滴溜溜转了个圈,正好面对他,他的眼睛里是脉脉的温情,直把人淹没。
“谷衣,既然是从新开始,那么所有过往都统统忘掉,在这座山上,没有其他人其他事来打扰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人。”
谷衣这才懂了他带她来的意义,找一个地方,没有旁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随心所欲,不用顾忌任何事物。因为在安西官邸,他是苏帅,不可能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