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是吃豆芽菜的命。”
现在比以前更瘦了,锁骨显得更加突出。除了这点,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眼睛依然澄澈明亮,脸上有种少女的莹润。
一时间一个只管喂一个只管吃,有淡淡的奶香味弥漫,有种家常的温馨。味道真的不错,不注意两小碗碗就吃完了。又喝了一碗雪泥鸿爪汤,名字很好听,其实不过是鹅掌炖白蘑菇,加了一些其它的补品,味道有些奇怪,不过还挺好喝。
秋兰把东西收了去,苏慕北依旧陪着她,谷衣道:“你不去忙?”
“我先陪陪你,等会儿你睡了再去。”
谷衣道:“没事,你去吧,有事我叫秋兰就行。”
苏慕北笑笑,并不走,谷衣也不是真心想赶他走,也就不再提了。
气氛太过和谐,让她有些模糊起来,忽然听到苏慕北说话:“我们回老家去住吧,落霞老家,有林婶照顾你,我也比较放心。”
“好呀,我们一起去。”
时光仿佛停住了,他细细描述老家。上了年级的旧房子,如同一个经历过重重世事的老人,自有一种端庄郑重,百传千折的气质。树木高大粗壮,把炽热的阳光分割成细碎的小白点,廊下放了几个陶土盆,里面种有兰花,白色的小小花苞,有沁人心脾的香味。还有幽深的天井,旁边种了玉兰和腊梅,春天的时候,玉兰开出大朵白花,花瓣洁白瓷实。冬天,腊梅树开花,圆粒小花苞密密麻麻,峭立在黝黑的枝上,半开或绽放。香气如缕不绝。
她深深沉醉在他的话语里,看到自己穿一袭旧式旗袍,款款立于中庭,他穿长衫,在她身侧温和而宠溺。像是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夫妻,生儿育女。
那样触手可及的幸福,近得让人忍不住微微窒息。她在那样甜蜜的幸福里,含笑睡去,梦里,她和他的孩子在院子里奔跑,洒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正文 一次幸福的机会 3
苏慕北静静看了怀中谷衣的睡颜半响,等她睡得沉了,呼吸均匀,才轻轻把她放到枕上。怀孕初期嗜睡一点不假,她睡了那样久,这会子又睡过去。
出了门,高夜安正侯在外面,脸色焦急,正要说什么,苏慕北已经快步下楼。直离小楼好远,苏慕北才道:“说吧。”
“谈判结果已经出来,一切都在苏帅的意料之中,林将军已经整装完毕,只等苏帅一声令下。”
两人朝前院走去,“人都到齐了?”
“所有的掌军和幕僚都到了,只等苏帅主持会议。”
高夜安抽出今天收到的急电,“季砚厅已经答应结亲,在这次作战中,他会全力暗中帮助。”
苏慕北忽然停了一下,高夜安看到他眉宇间竟有几分踟蹰,不由沉声道:“苏帅,韬光养晦这些年,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苏慕北淡淡道:“你急什么,我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么。”走了几步,又停下,“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让她知道,如果走漏半点风声,我唯你是问。”高夜安也之这件事的严重性,郑重说道:“是!”
这场会议一直进行到凌晨,所有的事方部署完毕,命令也发出去了。这半年的精心布置,先是奉军安插内线,然后策划定南军和定北军结盟失败,拉拢漕帮收为己用,现在,终于到了最后关头。因为前期已经准备十分充分,这场仗,胜局已经有九分,剩下的一分,就看天意了。
散会后,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去了,高夜安整理桌上的文件。苏慕北坐在会场的首位上,一动不动,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射进来,他才起身。
回到卧室,谷衣已经醒了,睁着滴溜溜的一双眼。他走过去扶起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谷衣小声嘀咕道:“在这样睡下去非变成小猪不可。”她以为他没听见,哪知他耳朵很尖,乐道:“小猪好呀,正好生个小胖猪。”
谷衣气馁,现在她说什么他都说好,一点意思都没有。
下楼吃完早餐,苏慕北扶着她到门口上车,明明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走到哪儿他却扶到哪儿。
这次跟去的侍从倒是不多,连车子都换成很普通的那种,先小心扶她上车,再绕到左边车门上车,因为害怕碰到她右手,他坐她左边。
和上次去落霞山是同一条路,谷衣兴致勃勃,“要不我们再去落霞山住一段时日,不知道那些桃子还有没有?”
没想到他想也不想一口拒绝,还黑了一张脸,“不去。”
“为什么呀。”
“很高。”
谷衣更是不明白,“高又怎么了。”
“孩子恐高怎么办?”
谷衣哭笑不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亏他还讲得一脸理直气壮,眼珠一转,蹭过去,“苏慕北。”
声音极尽低柔,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他偏过头,抵抗姿态明显。咦,不上道。
谷衣伸出左手,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脖颈,慢慢往上移动,指尖轻轻划过颈上的肌肤。他一动不动。谷衣嘴角笑意加深,抚上喉结,停住,指尖慢慢画圈圈。
苏慕北喉结滚动,终于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低沉,“别闹了。”
谷衣眼神无辜,“我们去山上好不好,去吧,去吧。”
这次苏慕北却是打定主意不依,任凭他撒娇挑逗,就是不上道,顶多握住她的左手,让她有气无处使。
谷衣掉过头赌气不理他,过了一会儿,苏慕北挨过来,道:“别生气了。”迟疑了一下,又说:“在山上不方便,要不过一久到了稳定期后再去住。”
谷衣其实只是闹闹而已,到没想到他是顾及怀孕初期较危险的缘故,心下一暖,顺势靠过去。
“对不起,是我胡闹。”
苏慕北笑笑,点她鼻尖,脸上满是宠溺。
“你呀!”
一路上谷衣又睡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苏慕北也睡着了。他昨晚一夜没睡,眼底有很深的暗影,唇紧紧抿着,眉峰微微皱起。即使是睡着了,他的手仍是牢牢扶住她,以防她滑下肩膀。
他睡得很浅,她才一动他就醒过来,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景物,道:“快到了呢。”
不多时就到了落霞老家,高夜安已经先到安排好了,直接走进内院。内院是零星几栋小楼,右边一栋是苏慕北年少的住所,一直都有人打扫,今早林母就吩咐仆人重新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床上用品窗帘桌布什么的一律换了新的。
刚坐下,林母就亲自端了参汤过来,虽然离第一次见面只隔了十几天,但是这次的亲热不比上次,多了些真心的疼爱,像是对自己闺女。
“一路上也累了,喝完就先歇会儿养养神,回头我做了好吃的,再派人来叫你。”又对苏慕北道:“苏帅,今天我可是长辈的身份叮嘱你,可要好好对谷衣,出了差错,以后你就别再叫我林婶了。”
苏慕北连连称是。
谷衣抿嘴一笑:“谢谢林婶。”
正文 一次幸福的机会 4
坐了许久的车,两人都确实有些累了,一块儿上楼去歇息。谷衣一沾床就睡去,醒来时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里发虚,像是下楼的时候踏空了一级,渐渐才想起来是在落霞老家。
这间卧室自不比安西官邸,但是里面的布置都时暖色系,自有一种舒适。梳妆台是新放进来的,镂空的雕花镜框,还用蕾丝镶了边。
门锁转动,苏慕北走进来,含笑道:“饿了吧。”
晚饭吃了不少,吃完后两人在院里散步。夕阳斜射下来,把人影拉了老长。不觉走到那口废井旁。苏慕北想起小时候自己把父亲钟爱的那盆花扔到废井里的事,现在想来,倒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讲给谷衣听,谷衣心下也很诧异。
日子过得出奇的快,转眼六月就已经过去了。谷衣的手复原良好,已无大碍了,只是养成了习惯,走到哪儿苏慕北都自然而然扶起她左手。有时候谷衣也不经意问:“你这样陪我,军中的事怎么办?”苏慕北道:“夜安会处理。”其实有次谷衣半夜醒来,发觉身边没人,悄悄起身,发现苏慕北在一楼的客厅里看文件,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谷衣躲在窗帘后面,静静看他。不可抑制地想,这些文件中,有没有关于定北军的。然而又摇摇头,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答应的,他答应自己的事,不会反悔的。
这天林婶提议去庙里拜拜菩萨,谷衣这一个月以来调养得当,微微长胖了一些,尤其是一双眼睛,益发柔和,医生也同意。
去的是离落霞城不远的灵宝寺,刚到寺门就有僧人在门口迎接,灵宝寺素来香火极旺,今天却是清冷,只稀稀疏疏几个香客。谷衣觉得很奇怪,待仔细一看,不由好笑。斜睨苏慕北,苏慕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跪在蒲团上祈祷的那人,腰间露出枪套的一角,知已经穿帮了,笑嘻嘻道:“这不是为了安全。”
本来来之前他答应过不清场的,谷衣就想看看人潮涌动的热闹样,没想到还是无缘,一时间心里有些失落。
寺里古木参天,光线晦暗,大殿里点了手臂粗的蜡烛,烛火飘摇,照在她淡淡的眉上,因为不高兴,头低着,牙齿轻轻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粲然一笑:“我们去测字。”
笑颜如观音坐下的莲花,瞬间绽放,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红红的烛光,一闪一闪,更是眼波欲流。
苏慕北忙把目光移开,牵了她的手,向后面走去。
到了门前,谷衣却又不让他进去,还警告他:“不准偷听。”
里间是一间昏暗的屋子,一个白胡子僧人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谷衣忙合收拜了拜,老僧人指了指一旁的桌案。上面放有清水,毛巾,还有笔墨纸砚。谷衣净手,提起笔,却不知道写些什么。
屋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让人心神不由自主恍惚。
“施主,可以了。”
谷衣回神,觉得奇怪,她还没有开始写怎么就可以了,定睛一看,心突地一跳,白色宣纸上已经写下了三个字,端正的小楷,黑的墨迹在雪白的纸上化成三个字:凶,泪,难。谷衣勉强笑道:“师父,可不可以重写,我想测的并不是这三个字。”老僧人含笑摇摇头,起身过来,看了纸上的字,脸色一变,回过头来看谷衣,眼里有了怜悯。
谷衣心里早就凉了,强自笑道:“师父,怎么样?”
老僧人叹气道:“施主何必执着知道结果。”
谷衣反而镇定下来,“师父,你说吧,说得好我就当是真的,说得不好我就当是假的,若今天不知道,反而一直当回事挂在心里。”
老僧人见她执意,沉吟半响,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路不能,门闭塞,谨慎提防,云藏月黑。
竟然是绝境。
苏慕北正和一个属下说些什么,余光见谷衣已经出来,就走过去,问道:“你测的是什么字,如何?”
谷衣笑笑,“偏不告诉你。”因怕他追问,故意引开话题,“刚刚那人是谁?好像不是近卫军中的人。”
苏慕北不知为何呼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