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不会是趁着他们两个不注意,先一步下了深dòng吧。
    着急忙慌地从双人大睡袋里爬了出来,这时候也不觉得冷什么的了,一气呵成地套上衣服裤子,顺势踢了一脚涂山域。
    涂山域趴在睡袋里面含糊地囔囔:“gān嘛?”
    “我舅舅和赵大哥不见了。”
    涂山域顶着一头的乱毛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就剩下自己的帐篷,林梧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撩开的帐篷有冷冷的风chuī进来,chuī得脑袋越来越清醒。他“卧槽”了一声,紧跟着爬了起来,走出帐篷看到暗夜中有三个人站在深dòng的不远处,正是林梧他们。
    “你们gān嘛啊,大晚上不睡觉的,站在这边和深渊对视吗?”涂山域往胳臂上套袖子的动作慢了下来,抱怨着靠近,“一团漆黑有什么好看的,深渊也会凝视你们啊?”
    帐篷外的篝火并没有熄灭,火光成了陌生地方的黑夜中最明亮的慰藉,照亮的范围不大,散发出来暖气却能够驱散寒意。不过,现在那团小小的火无法驱散四人心中的寒冷,看到深dòng里翻腾的画面,所有人遍体生寒,就连见多识广的赵凤鸣心中也不例外。
    之前说过,深dòng位于平地上犹如一块黑色的绸缎平铺着,拥有着看不透的黑。
    而现在,黑色涌动了起来,好似平静的湖面突然被风chuī起,翻起了滚滚的làng花,此刻深dòng就无声地起伏着,翻腾的黑暗中好似有白森森的枯骨、凄厉哀嚎的鬼怪、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是地狱在人间折she出的片段。
    四人看了深dòng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四周也是安静极了,没有风chuī过林间树叶发出的婆娑细响、没有夜行的生物的鸣叫声,一片死寂。
    “我上次来时队伍也在此地修整了一夜,没有任何异象。”不知道是看了三分钟还是沉默了半小时之后,林琅沉着脸压着声音说道。
    “我天南地北行走数年,观览过许多珍藏古本,从未见过如此现象。而且……”赵凤鸣眉头紧锁,伸出手悬空在深dòng的上方,“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平和的和水没有任何区别。”
    林梧看向涂山域,身为妖怪,寿命够长,哪怕不是刻意地去学习,无意间听到的见到的也有许多,知识储备量很大的。涂山域抱臂,歪着头盯着深dòng看,“看起来真像是去往地府的暗道,但又不像。”
    “冥主搬离鬼门的同时,派了大量的鬼差封住了两界之间遗留的缝隙。”赵凤鸣这话并不是凭空捏造,用的什么“据说”、“传言”,而是他亲眼所见鬼差gān活的。“更何况,去往幽冥鬼界的通道会有藏不住的yīn厉之气,这里没有。”
    “是啊,所以想不通。”涂山域耸肩,摸着下巴说:“估计有什么结界吧,深dòng也属于成长型了,大概是在逐步突破结界的障碍。看明天吧,明天白日了要是还这样,我们下不去。”
    林琅听着赵凤鸣和涂山域的一言一语,他刚毅面容上头一次出现了无力,伸手疲惫地掐着鼻梁,他说:“明日再看,一切以我们的安全为重。”
    “舅舅。”林梧安慰地拍拍林琅的肩膀,“他们并不希望你冒险。”
    “嗯。”林琅按住了林梧的手,他也不希望林梧冒险,宁愿余生背负着包袱永无宁日,他也不喜欢唯一的亲人出任何意外。
    ···
    深dòng的“波澜”依旧,后半夜没有任何变化。养jīng蓄锐的四人又看了一会儿便回去睡了,第二日六七点钟的时候陆续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探出头看向帐篷外的深dòng,看它的情况如何。
    白日中,深dòng恢复了平静,好像昨夜的“波澜”不过是几人大半夜不睡觉产生的集体错觉。
    林梧起的有些晚了,醒来时赵凤鸣和林琅已经做好了早饭,下的大馄饨,咬开了柔韧的皮子里面是一颗包着一尾完整大虾仁的肉团,味道又鲜又香。
    不过大家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即将面对危险,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的危险,总是有几分忐忑的。
    “八点了。”林梧看着时间。
    “进去了才知道里面有什么,出发。”经过了一夜的修整,涂山域对深dòng的兴趣越发的浓厚,“趁着白天阳气足,我们出发,看好了时间,三点之前一定要上来,天知道入夜之后里面会有什么变化。”
    不靠谱的狐狸终于靠谱了一回儿,给出的建议非常有建设性。
    怎么进入深dòng,出发前大家便思考研究过,也买了相关了设备,绳索绑在树上滑降,对于训练有素的林琅、赵凤鸣来说并不困难,这么点儿高度(dòng口到阶梯的高度)之于妖怪涂山域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林梧了。
    此时打工的经历给了林梧很大的帮助,他可是在攀岩场地当过陪护的,跟着教练学过几招,掌握了滑降的要点又有赵凤鸣的帮忙,并不困难。
    唯一难的便是,深dòng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有“识途老马”的林琅的带路,有惊无险地上了阶梯。
    阶梯上,四人靠在一块儿才算是在手电筒的光亮中看到彼此的脸,赵凤鸣手持冰棱剑警戒,冰棱剑自带的幽幽冷光本来可以当白炽灯使用的,而现在光亮被黑暗裹紧,压抑到极点,照亮的地方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