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败的公鸡一般,毫无生气,垂首,声音低沉,“看来,早已成为了定局,老夫注定是输者,但在你发话之前,老夫还是要真诚地谨上一句,放了张军师吧,他是后生晚辈,纵然有得罪之处,全压在老夫一人身上,且他当真是个人才,相信往后东方大人治国之时,必不可少的就是人才。”
    东方夔眼底露出笑意,他甩了下袖子,扫视了一眼,“张军师,本官自然会善待,往后再无需各位大臣操心了,你们待她的好,本官会记上一笔。但是……”他轻笑,顿时屋内温度骤降,“邹子国确实该清理清理了。“
    语毕,那些大臣们身子一颤,脸上现出了惊慌与错愕,还未等他们求饶,东方夔瞥向旁边的侍卫,“来人,将他们等人全部押下,明日带与朝廷!”
    “还请东方大人饶命,我们并非是与太师一条路的。”‘噗通’之声,跪倒在地。
    “是啊,大人,请您宽赦严查,我们没有二心,对您向来忠心耿耿。”又有人哭哑着嗓音求饶道。
    东方夔眸色忽变,愈加黯淡,“本官险些还漏了一点,你们可知晓,本官最记恨什么?”
    趴在地上的大臣们接连摇头。
    东方夔修长的身子猛然站起,犹如带有威势的王者,“像你们一般的叛徒!”不容分说,“来人,直接打入地牢!”
    “东方大人饶命啊……”所有人哭啼一片。
    “等一下!”看到此等情况的我急忙冲入了进来,快步走到了东方夔的身侧。
    “今日怎这么早起来?”东方夔看向我,眼底的冰冷瞬间被温暖所取代,他嘴角微扯了下。
    我瞥了一眼地面上还跪着的人,此时亦是惊吓不已,想要上前来叫我,但碍于东方夔在我身侧,却又不敢,启了又闭,闭了又阖,如此反复。
    “他们……”
    未等我说出下话,东方夔伸手将我身子揽近,他上下检视着我的穿着,翘起的嘴角又是耷下,“发髻是你自己梳理的?”
    我愣了下,心中不禁悱恻道,莫非他看得出来。
    看我没有吱声,他更是怒不可遏,“那帮奴才,一早儿嘱咐她们要将你照顾细致,现下看来还是你自己动手。”
    我不由得嗤笑了下,莫非他还真要将我像曾经那般相宠?现下的我早已是能自立之人,不再是几岁娃娃。哎?不对啊,我想与他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是……我笑容一敛,双眸炯瞪,“爷不是答应过我,会与邹太师和平相处?”
    东方夔眼神忽黯,语调放低,“这个咱们私下再说。”
    “干嘛非得私下?”我噘嘴,生怕他会反悔,更是上前一步,用手扯住他的手臂,我不高的个头刚好及他的肩膀,我仰头望着他俊美的脸颊,“若是爷现下定了他们罪,只怕明日就行刑,私下谈论也没有结果了。爷休要骗我!”
    “我何时有骗过你?”
    “不行不行”,我凝眉细想,还是摇头,“反正今日爷不可定他们之罪!”
    一听了此话,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皆是为我的胆大行径与话语捏了把冷汗。
    “张生!”邹子琛对我警告道:“还不快过来这里。”他瞥了一眼我正攥着东方夔袖子的双手,心下以为我不分轻重。
    我与他相望了一眼,然却更是坚定了自己今日要救他们的决心,“大不了,我……我一人打扫院内七日,实在不行,还有膳食亦是交由我来准备,还有……”
    “够了!”东方夔身子已旋,将被我攥住的手臂抽出,站开与我相距半米之处,他黯淡地眸子多了一抹冰冷之色。
    我的心蓦地一沉,糟糕,爷真的动怒了!这回怕是连商量余地亦是没有了吧!
    随着时辰一点一滴地流去,我的表情愈加现出凄苦之样,垂首不语,上齿咬着下唇,脑海中想着他们会遭遇的各种刑罚,还有听来的东方夔的暴行,交叠在一起,甚是吓人不已。
    “六儿?”一道柔声猛然响起。
    我身子一振,抬起了头,正是与东方夔棕绿的眸子相与视,似是看到我的哀怨表情,又或者我眼眶中噙着的泪水当真打动了他,只见东方夔竟是无奈地扯开了双唇,他迈上了两步,从新将我揽入了怀中,用纤长的手指轻拭着我眼角的泪珠,“快入晌午了,回屋用膳吧。”
    我仰起了头,半是被他推着向外走,半是问道:“那……他们呢?”
    东方夔摇了摇头,嘴角现出一抹苦笑,“有你这个小东西在,怕是要令我失去一部分游戏的乐趣了!”轻掐了下我鼻头。
    失去乐趣?那是不是意味着……
    “呃,呵呵,三皇叔再等一下。”赫连麒追上一步,“不知三皇叔可是看到我的信笺了?我想了一夜,两国贸易对彼此皆是一件好事儿,其丰厚银两自是不用多说,且还能获得更多宽度政策,我可以向琰立国君主请柬,无需你出面,即可获得多项享受政策。”
    东方夔背对着他,不由得冷笑,“与我谈钱财,是否有点欠考虑?对于你们国土,本官根本一点不希冀再次踏入!”搂着我的身子,就是走出。
    “可……还有其他的好处啊,比方说……说……”声音渐行渐远……
    而周围的那些大臣们更是怔楞在场,仿佛醒不过神来。
    【番外之东方夔】
    翌日一早儿,太阳初升,东方夔拉开了门扉,脸上表情凝重,一双好看的眉宇几快要搅在一起,所有在外守候的仆人不由得一吓,不敢乱动半分。
    “六儿主子呢?”
    丫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站出来颤声说道:“在前院扫院子呢。”
    “扫院子?”东方夔诧声道,双脚不由得来回挪动了两下,暴露出他此时的气愤,要知他昨夜有多辛苦,为了让她开心,在奏折上皆是编着对各位大臣的美言,还对其各自的官位从新提拨了一番,可谓是煞费苦心,只为博得佳人一笑,可现下倒好,待一早儿回来,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床榻。
    东方夔怒不可遏,他拿着手上的奏折直向前院迈去,然,待看到远处那小小的佝偻背影此时正拿着一把大扫帚努力与狂风作奋斗之时,那裹着头巾的滑稽之样,还有脸上那几快要打结的痛苦表情,愤然的心情瞬间消失无踪,眼底尽显出宠溺之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曝露(完)
    光阴荏荐,犹如白驹过隙,幸福而美好的时刻总是令人回味无穷。谁人想象不到,在外面被人称为恶霸的东方夔,在府内却是被我压制得几快要成为了好好相公,险些让那些丫鬈和奴才们掉了下巴,一个个皆是讨好于我,说是为求保小命儿。而东方夔一入了夜,就与我抱怨,说他在我‘摧残’之下,府内上上下下已然是无人再畏惧于他,不仅如此,还失去了威严,当他一喝怒于人之时,那些丫鬟们就跑向我这里来求饶,然,基本上只要我开口一句,她们就可避免大祸临头。坦言之,这些真的不怪我!是东方夔一再的宠,遂,令我越来越‘作威作福’,当然只对他一人,实有惭愧!
    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阳春三月,无需上朝的我,每日早起第一事是浇花,剩下的时辰皆是在书堆中度过,偶尔和丫鬟们一起打牌消磨,待东方夔回府,二人就过起了自已的世界,也算逍遥快活。
    这日一早儿,东方夔按照往常惯例乘着车舆去视察,趁着此际,我包袱款款,带上昨日东方夔新拿回来的进贡新品,便独自一人偷溜出府,到了邹子琛的府邸。
    事已隔三月有余,隐约从东方夔的贴身小厮口中得知,自从那日后无人再敢随意惹弄东方夔,皆是现出恭敬之色,现下谁人皆知邹子国有二帝,一位是明帝,一位是暗帝,亦是可以这样说,一位是作白脸的皇帝,一位则是作黑脸。当然相辅相成,遂,才令现下的邹子国这般昌盛。可处于深院中的我,依旧不放心,于是便打算抽空来太师府探探实情。
    “哎,快着点儿啊。”
    “将这道‘福’贴到门上去,记住要倒着!”
    “……”
    待我走近之时,看到的就是这番热闹之景,所有小厮和丫鬟们忙得不亦乐乎,周围皆是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条幅,朱红的大门上赫然写着‘寿’字,让我登时恍然大悟,欣喜异常。
    “你过来这边儿,看看这上面脏兮兮的,记得在老爷检查之前要擦干净啊。”管家一面指挥着,一面检查着哪里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一转身,怔楞了下,登时脸上现出了一抹惊喜,“张……张军师?”
    我抿嘴而笑。
    “快叫人去通知老爷,说是张军师回来了。”管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几位丫鬈们从内跑出,看到我身着女装,且后面还挎着个包袱,皆是掩面而泣,以为我被夫家给赶了出来,管家陪伴在我身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试图安慰道。
    才不过片刻功夫儿,邹子琛和武裘二人从屋内行出,面颊皆是喜极而泣,他们奔上前来,将我揽入怀中,那般激动,刹那间,我仿若置身在娘家一般,亲切而令人感慨。
    正屋内,丫鬟们来回穿梭其间,不时地端来点心,又是上果盘,邹太师坐在我身侧,打量着我,双眸中尽显出长者对自己儿孙的心疼与关爱,“怎地瘦了?”
    我怔楞了下,瘦了?莫不是看错了吧?明明脸都肥了一圈儿,双下巴皆显现出来,而东方夔是每个月给我做一次衣裳,且一件比一件大。不过再转念一想,或许哪个做父母的皆是这般,许久不见,总是因太过思念才产生的错觉,这般想来,我的心泛起了酸涩,嗓音有些个哽咽。
    “这些日子,他待你可好啊?上次我让武裘去东方府邸给你送点儿点心,根本还是与以前一样,不给通融,连门亦是进不去。”邹子琛气愤地拍了下桌面,“其实他待我们怎样,老夫不介意,最主要的是你……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要过,切不可因为我们而断送了。”
    我诧异地抬起了头,眼底依旧噙着泪水,“……啊?”原来,原来他们以为我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现下作出牺牲,为保大家性命才委曲求全与东方夔相好?
    似是看到我脸上的惊讶,邹子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老夫就知晓他不会与你长久,既是帝王,免不了多情,往后老夫会为你物色一个好夫家,相信你这般勇气之女子,断然不敢有人嫌弃。”他说得慷慨激昂,端起了桌子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我表情更是一怔,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包袱,心下一沉,糟糕,这回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这……这包袱里面皆是给他们带来的礼物,并非是我的行装,可现下……哎!
    “公子,那东方夔是不是……”武裘望着我欲言又止。
    “好了,过去之事,咱就不要再提了。”邹子琛叹了口气,他拉起我的手,视如己出一般地语重心长道:“老夫考虑再三,打算告老还乡,现下这朝廷既是有了二帝,虽说是稳固如泰山,然,老夫心态老矣,根本难以再去辅佐,许多事儿老夫已是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他摇着头,我清晰地晓得他说得是东方夔的种种暴刑,“哎,既是已太平,老夫扶持了君主一辈子,亦该是颐养天年之时了。”
    我眼眶地泪水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太师……”仿佛眼前之人,一下子愈加苍老,已是到了风烛残年。
    邹子琛嘴角现出一抹苦笑,“若你愿意,过了这场寿宴,就与老夫一起回乡下,虽是没有锦衣玉食,但好歹是山清水秀,那边人朴素单纯,不像是京城这边,尔虞我诈,累人得紧。”
    “我”,看到他脸上写满了幢憬与期待,一下子我却又不忍将实情吐露出,可若是这般隐瞒下去,终究还是造成更大的伤害,遂,下定了决心,“邹太师,其实我和东方夔……”
    “老爷,新请的厨子到了。“外面的管家大声吆喝道。
    邹子琛瞥了我一眼,“你们先用着,老夫过去瞧瞧。”
    或许是起身太快,头脑一晕眩,身子有些摇摇晃晃,我赶紧地紧随着站起来,和旁边的武裘一起将他搀扶住,“太师,让我去看看吧。”
    邹子琛双手扶着桌边,将自己惊吓的情绪稍安抚了下。
    我怕他不放心,又是继续说道:“有些事儿,我亦是该学学了。”
    邹子琛一听,不由得一笑,“是啊,该是学学怎样持家了。”
    我双颊蓦地酡红,颔首便走了出去。望着院内一片欢畅场景,心情越发爽朗,禁不住诱惑的我,拿起了抹布,随着他们一起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