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她的。”秋秉文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对于这个妹妹,还真是捡着宝了,没想到仅仅是四年未见,带给他的惊喜就已经让他把持不住了。
    听闻秋秉文的话,秦小姐愣了一下,再次投向孟情的眼光就带了些不明意味了。
    孟情可没管他们说什么,隔了这么久没来留园了,有很多事需要她过问,还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也需要提醒刘管事改进,所以她根本就将秋秉文和秦青抛到了脑后,也就错过了秦青眼中的算计。
    侞韵的演奏和演唱的确很受欢迎,但是孟情也发现这里的表演进入了一个误区,全是奔着高雅艺术而去了,唱的也是清雅的歌,这不能说他们做错,但是刘管事忽略了客人的构成,喜爱高雅的自然有,附庸风雅的也不少,但是,人出来吃喝玩乐,要的是高兴,是畅快淋漓,他们留园虽不提供某些服务,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曲高和寡才是,这样下去,很多客人新鲜劲一过,必然不会再来照顾生意。
    见孟情皱起眉头,刘管事心里一惊,以为侞韵姑娘那清冷自怜不合孟情胃口,刚想解释,孟情反倒先开了口。
    “今晚除了侞韵姑娘外,可还有其他人表演?”得到没有的答复后,皱着的眉头更是拧成一个结了。过了许久,孟情长叹了一声,打算找地方好好给刘管事上课。
    “二哥,我有事和刘管事商议,你在这里陪陪秦小姐吧,我去去就回。”秋秉文眉一挑本不待答应,可瞧见孟情神色严肃,知道她这是投入到了留园的管理中,沉吟片刻后默默颔首,“别走远了,让秋福跟着你去,要支使人做什么也方便点。这话说得漂亮,可孟情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可还是在别人的掌控中的,这心情瞬间黯淡了几分。秋秉文何等敏锐的人,话一出口便感受到了孟情情绪的变化,可不管孟情再怎么不悦,这是他的底线之一,绝无反对的余地。
    孟情自然也清楚,更不会白费事的和秋秉文争执,再说了,一旁还有个秦青杵着,就算让旁人看戏也不能让她看了去,这是面子问题。
    二更已过三更未到,秦青不舍的离开,秋秉文独自浅酌了一会儿后,才唤人去请孟情回府。
    看着来请的秋家小厮,孟情很想不随他去,可一想到大哥在北方的安危,又不得不妥协,至少在没有得到大哥确切消息之前,她无法和秋秉文杠上。
    随着入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降下,一夜之间,江南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了。
    孟情这日上午,在屋里看了会儿书,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突然兴致高昂,想自己动手弄吃的了。
    让人去府里的大厨房取了新鲜的食材过来,孟情窝进秋秉文院子中一年难得用上一次的小厨房里切切剁剁老半天。
    一旁的灶火上熬着鲫鱼汤,木桶里是从大厨房要来的吊了一夜的高汤,肉类准备了新鲜的鸡肉和猪肉,还有一条被分成几部分单独腌渍的鲢鱼,而蔬菜则少了些,不过幸好仅供两三人食用,这些食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等到中午秋秉文从外面办事回来,一进偏厅,便闻到浓香扑鼻的食物香味。
    “今儿怎么这么香?孟情你在弄什么?”走到忙碌着的孟情身后,秋秉文一探头,发现室内多了个寻常人家常见而贵族家中很少有的火炉,炉子上放着一口铜锅,锅里微微泛白的汤汁正热烈的翻滚着,香气正是从这锅里传出来的。
    “今儿天这么冷,咱们吃汤锅好不好?”孟情兴致勃勃的一边调着蘸碟,一边抬头瞄了秋秉文一眼。
    “汤锅?那是什么东西?”秋秉文愣怔,他平素也算是个美食家了,可怎的就没听说过汤锅这么个名头,还有,这锅是放火炉上的,没用桌子,而旁边的菜都是生菜,这该怎么个吃法?
    瞧着秋秉文不解的神情,孟情莞尔,“这汤锅是将菜涮着吃的,我在蜀郡的时候常吃,特别是冬天,吃这个很暖和也很舒服,只是蜀郡人嗜辣,我怕你受不了,所以就弄了清淡的。你尝尝,这味道可好?”说罢用调羹舀了勺汤汁,放唇边稍稍吹凉,就送到秋秉文的唇边,示意他张口。
    别看秋秉文平素黏着孟情的时候极尽挑/逗之能事,可遇到孟情这不带任何特殊意义的亲密动作,他反倒失了稳重,俊脸也飞上了一抹绯红。可问题是,一向机灵的孟情这会儿却使劲的催促秋秉文张口,满心满怀的想得到对方对自己手艺的肯定,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秋秉文如孟情愿的启了唇,一勺汤汁下肚却分毫不觉其味,只知道连连点头如捣蒜。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孟情这句话其实很单纯,只是单纯的做食物,单纯的享受被肯定的喜悦,但是,听到秋秉文的耳中,这话就变了意义,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整个脑袋里回荡着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你,是专为我做的?”带着有些不确定的意味,秋秉文暗哑着声音,宠溺的注视着还在忙碌的孟情。
    孟情其实根本没听清楚秋秉文的话,只是很随意的“嗯”了一声,专注于手上兑调料的动作中。
    这一餐饭吃得那个酣畅淋漓,孟情一点也没注意到秋秉文眼中沉醉的柔情。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两人之间的相处被一句无意识的话语给推到了一种很玄乎的境地中,孟情只觉得秋秉文对自己的态度温柔到了极致,却不知到底是为何这样,虽有心想问,可又怕挑起那个不愿面对的话题,只得在心里反复折磨自己。
    腊月初五这天,秋府前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孟情好奇的问了秋容,才知过两日方纳涵便要嫁入秋家了。
    秋秉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情呆呆的杵在书案前发呆,他唤了几声都没能将她唤醒。
    “怎么了?不舒服吗?”一只微有些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孟情的额头,被惊醒的她一抬眼,就瞧见了秋秉文担忧的双眼。
    “我没事儿。”说完咬唇皱眉,神色犹豫。
    “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秋秉文顺了顺孟情的发,挨着她坐下。
    “那个,为何三少非要娶方家五小姐呢?明明知道五小姐怕他畏他厌恶他甚至是恐惧他,这样的一个妻子,能带给他满足么?”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想了一天的话,孟情不解的眉眼直盯着秋秉文,若说有人能给她解释的话,也唯有秋秉文了。
    “老三喜欢她。”秋秉文唇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眼里也是冷冷的。“既然老三喜欢,那就娶好了,至于对方喜不喜欢他倒是无所谓,成了亲,老三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再畏他怕他,也改变不了她身为□的命运。”
    孟情浑身一颤,这才猛然想起秋秉文真正的为人,那种狠厉冷绝,绝不是他敌人所能承受的,而自己,若不是拥有着箬颦的身体,只怕在他手中连飞灰都无法剩下了。
    两人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氛围中,过了不知多久,秋秉文才带着声叹息道:“放心吧,老三对那丫头的喜欢绝不是你能了解的,只要那丫头别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对付她。”
    孟情苦涩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于是,在腊月十八那天,方纳涵正式嫁入了秋家,成为秋家的三少夫人。那日的喜宴孟情也曾出席,可惜有着厚厚的喜帕遮掩,没能瞧见隐藏在喜帕下的容颜。
    拜完天地后,新娘新郎被送入洞房,不多时,完成了洞房中的仪式,新郎出门应对宾客,而新娘子则独自一人被留在了新房中。
    “吱嘎”一声,新房的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浅色的身影闪了进来,趁人不注意又掩上了门。
    “纳涵,纳涵,是我,别怕我来看你了。”
    鬼鬼祟祟进入屋里的是获得秋秉文默许的孟情,她担心纳涵行了极端之事,万般不放心之下,才趁着新郎在外面的机会前来看望方纳涵。
    “孟情姐姐?孟情姐姐是你么?”
    端坐于床榻边的新娘子带着颤抖的泣声闻言站了起来,手一举就想掀开喜帕,幸好被孟情一下给阻止了。
    “傻丫头,这喜帕可不能由你自己掀开。喏,姐给你撩开一个角,你看看是不是我好了,免得你不放心。”说罢真撩起喜帕的一角露出新娘子精心装扮过的小半张脸来。
    纳涵瞥见面前站着的人真是孟情,便哭哭啼啼的依偎到她身上,哀求孟情带她离开这里。
    “唉,傻丫头,连我都不能随便离开,又怎能带着你一起逃走。再说了,你还有家人,秋府岂是好糊弄的,你一个弱女子,真要独身一人在外走动,那份危险比你嫁给三少还甚。乖,你听我说,三少虽然没有你大哥二哥那么有本事,但守着秋家,也不是就没有出头之日,你收好自己的恐惧,温和的对待他,他自然会对你好,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在孟情的劝慰下,纳涵总算止住了眼泪,怯生生的点头,可心里的恐惧感并非说收就能收的,正想开口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一群人架着步履蹒跚的三少嘻嘻哈哈的进了门,看到和新娘并排站立的孟情顿时傻了眼,笑闹声嘎然而止。而同时,已经微有些醉意的三少爷瞬间清醒过来,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不请自来的孟情,场面顿时陷入死寂中。
    作者有话要说:还魂更新中……然后继续等待烧纸……
    雪夜奇袭
    “箬颦,你还在这里干嘛,把新娘子还给老三吧,反正她人都嫁过来了,你要找她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白衣翩翩外罩玄色厚实斗篷的秋秉文站立在门外,声音不大,但气场不小。
    “嗯,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小五说了说女孩子的话而已。”孟情展颜一笑,眼光从秋秉文身上转移到了三哥那里,“三哥,小五年纪还小,你可得温柔些。”
    说这话的时候,孟情眼里不自主的涌上一些打趣的兴味,她可没忽略纳涵紧紧交握的手中隐藏的东西,只怕这丫头做了最坏的打算。
    叹息一声,她双手拉住了纳涵的手,别有深意的叮嘱了一句:“丫头,姐姐在方家的时候,也就只有你陪着姐姐说两句话,今儿老天爷做了安排,反倒让你成了我三嫂,不能不说是缘分。丫头啊,姐姐有句话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出口,今日当着三哥的面,姐姐就告诉你。女人能嫁给互相爱着的人是最幸福的,但是,如果在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中间选择的话,那么嫁给爱你的人比嫁给你爱的人强多了。”
    说完,孟情转身离开,径自回了秋秉文的小院。
    那夜里,终是没有听到其他不好的消息传出,到了天明,孟情才放心的合眼睡去。
    只要留着命在,终有一日能朝着向往的幸福奔去,这是孟情一直坚持着的一种信念。
    头日才和纳涵聊了一下午,那丫头虽然认了命没做傻事,但总是郁郁寡欢,对于她几乎天天来找孟情聊天这事儿,秋家老二老三都没有阻止。
    腊月二十五,风骤雪疾。
    刚过寅时,孟情心跳得极为厉害的醒过来,便再也合不上眼,拥着被子坐床头良久,一行清泪顺脸颊滑下。
    “秋容,去帮我找一本金刚经过来。”
    孟情的声音极度疲惫,仿若全身所有力气被抽取得一干二净,秋容站在床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的出了门。
    等秋容将金刚经取回来时,孟情已穿好衣物披散着长发端坐于书案前,取水磨墨,一叠纸放于案上。
    执笔的手悬停良久,待到旁边灯花爆裂,孟情才如回过神来一般,将笔蘸了墨,开始徐徐抄写。
    屋里的暖炉加了些炭火,整间屋子温暖如春,可无论站着的秋容,还是坐在那里一笔一画认真抄写的孟情,她们脸上都是一片冷凝。
    早饭被专心致志抄写经文的孟情让人撤下,从寅时到午时,孟情坐在哪儿就没挪动过,经书已经抄写到最后一篇了,那工整娟秀的小楷,让孟情烦躁的心彻底沉静下来。难得的,纳涵竟然一直没有过来找孟情,秋秉文这座小院,从来未有像今日这般安静过。
    午时一刻,秋秉文带着满身风雪闯了进来,那眉眼间的神色,让胆小者见之几欲昏厥。
    “风雪大,关上门。”
    孟情没有抬头,手中依然落笔稳当,淡淡的言语失去了平素间的慵懒的温情。
    秋秉文自进门后,就一直站在门前一米处,久违的阴鸷眼神一转不转的盯着孟情看。
    将抄完的经文核对了一遍,孟情慢条斯理的放下笔,整理好了纸砚笔墨,让侍女用针线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