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心,但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僵持到最后,还是孟情长叹一声让了步。
食不知味的吃完鱼片粥,孟情又上床歇着,睡到下午起身才感觉身子骨恢复了几分,室内没有人在,桌上放着一件样式颜色都极为普通的棉袍,但穿上身才感觉到异常的轻巧暖和,看得出除了面料外,里面絮着的棉花和内衬都是上品。
本想推门出去看看,手都挨在门上了,孟情咬唇缩回手,她得好好想想谨致的话,到底是趁这个机会脱离那潭浑水呢,还是不怕死的再次趟进去。其实她其他的都不怕,就担心音讯全无的大哥和女儿,不过想来大哥足以自保,身边又有一直照顾他的梁王爷那只老狐狸,而囡囡这丫头虽然待在深宫,但现在局势未明,就算太后再生气,估计也不敢拿囡囡出气,毕竟那涉及到皇家的颜面,只是,身体的苛责虽不会有,但其他方面却仍旧让人有些担心。
“孟情姐姐,你在想什么?是想你女儿了么?”
在孟情坐在桌边托腮沉思的时候,谨致推门进来,一身风雪也掩不住他灿烂的笑容。
“来,告诉你个好消息。”谨致拴上门,坐到孟情对面,倒了杯热水捧着,“你大哥有消息了,好像是策反了世家联盟中的一家,现在局势陷入僵持,本想将你带去北边以威胁你大哥他们,结果秋秉文把你弄丢了,消息传过去,惹得北明王震怒不已,秋家本家也在责难你二哥,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北明王乃世袭的爵位,位高权重,为何会突然要谋反?”这一点是孟情一直想不通的。
“有什么好奇怪,人心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他北明王世代镇守北疆,那个苦寒之地虽然早就了他铁血的军队,但毕竟比不上中原繁华富足,太祖帝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从北疆迁都过来的,而北疆一直也是世家的根基所在,现在皇上要消减世家权势,岂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那些拥兵自重的世家岂会轻易同意。所以喽,这场仗够得打的。听说西域胡人也趁着我朝内乱之机蠢蠢欲动,我看皇上现在怕是脑袋都大了吧。”
谨致嘻嘻的笑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那我大哥岂不是很危险?他们这次去北疆,也没带兵过去,只靠着以前的旧部,能敌过北明王养精蓄锐这么多年的精兵强将么?”孟情听完谨致的话,小脸有些发白,心中对哥哥的担忧更甚了。
“放心吧,有梁王爷在,你大哥没性命之忧的,倒是你女儿,须得从长计议才是。”谨致难得的露出了点担忧的眼神,顿时让心里本就忐忑不安的孟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了?囡囡出了什么事儿么?”连声追问下,谨致终于叹了口气将他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但是,不知是因为孟情一直没能达到太后理想中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本来一直很受宠的囡囡被下令送到长公主修行的庵堂中,接受长公主的教导,没有太后的懿旨任何人不得去见小郡主,这相当于变相的将囡囡给软禁到全是尼姑的庵堂中了。
孟情闻言红了眼眶,她就知道那些人找不到自己定会拿囡囡出气,只是没想到太后竟然动作这么快,未等她想出一点办法,就先做了周密的安排,这分明是将囡囡扣在他们手中,强迫自己听令行事。
“孟情姐姐,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想法接近囡囡了,只要能见到她,就能想法将她救出来,你先别太担心了,伤了身子可就没法照顾囡囡的。”
谨致看着孟情摇摇欲坠的身形很是担心,可他又不能不告诉孟情,这件事到底会如何演变现在还不知晓,总得让孟情心里有个底,也让她能根据情况做出最明智的判断。
三天后,谨致从外面归来,孟情将一封写好的书信交予他。
“谨致,既然你说你师父不许你涉入朝堂之事,那么其他事情你就别管了,这封书信能否请你帮我送至蜀郡闻香楼,交予掌柜福苹?”
“蜀郡?福苹那丫头能帮你什么忙?”谨致接过信,一头的雾水。
孟情莞尔,“你不是说你只要想知道的话就全都会知道么,那你自己去查吧,反正这封信一定要最快速度的交给福苹,到时她会回信给我,这送回信的任务也就一并拜托了。”
谨致瘪瘪嘴不置一词,将书信揣入怀中,取出提回来的食盒中还热乎乎的饭菜放在桌上。
“喏,吃了几天的粥了,今儿给你弄了些好吃的,今晚上咱们换地方住就好了。”
孟情回了他一个微笑,端起碗优雅而快速的扫荡桌上美食。因为要隐蔽身份的原因,他们住的屋子没有厨房,要用厨房得到前面的院子里去,所以这些天都是就着屋里的火炉熬些粥果腹,另外就靠谨致揣回来的卤菜,可这两天马上就是新年了,好多卖外食的地方都关门过年,谨致没奈何这才冒着曝露的危险提了食盒回来。
到了入夜时分,一顶轻便小轿停到了屋门前,孟情被谨致以被子裹着抱进了小轿中,嘱咐抬轿的二人轻些,一路急赶着往城中百草堂走去。
进了百草堂,谨致将孟情直接抱入里屋,大夫也一脸肃穆的跟了进去并关上门,那抬轿的两人没急着走,有意无意的磨蹭着,眼角余光紧密注视屋里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大夫和谨致相偕出来。
“你婶子受了风寒,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拖得有些久了,才会全身无力,这药你带回去给她熬了,一日喝上三次便好。”
他们两人说话间,屋里两药童扶了裹着被子的女人出来,那女人脸色潮红,神智似乎有些不甚清醒,走路偏偏倒倒的,一不留神,左边药童没扶稳,撞上了候着的轿夫。那轿夫反应也快,搭了把手将这病人扶着站好,接触到病人手指时,只感到一片冰凉。
“哎呀,婶子小心些,我来。”提了药出来的谨致将药递给药童帮忙拿着,一把抱起那女病人塞进轿中坐好,又才接了药过来,让轿夫依旧送他们回起先那屋。
等轿夫从那间院子出来后,抬着空无一人的小轿左拐右拐,拐进了一间民房中。
“爷,今儿我们去查探了,那间可疑房里的人不是秋小姐,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寒症极重。”
屋里的男人闻言蹙眉沉思良久,才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孟情,你到底去了哪里?看来,我不能再等了,囡囡要是被送进庵堂里,能救她的机会就太小了。”
男人往圈椅中一靠,满脸疲惫。举手揉了揉自个儿太阳穴,休息片刻后,唤来小厮吩咐准备启程。
寒彻骨,心生疑
却说在药堂之内,一身粗衣布服头包布巾的孟情,脸上呈现出一种非正常的蜡黄,神情萎靡的背着一个药篓出了门,她身边还有为干瘦老实的汉子,两人唯唯诺诺的从药堂后门出来,那汉子一出门就低低的长叹了一声,偏转头招呼孟情,“走吧,咱回去好好过个年。”
孟情做出木讷怯懦的表情,低头应了一声,跟在汉子身后朝城外走去。
药堂后门的巷子口蜷缩着两个乞丐,穿着脏兮兮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棉袄,还带着一顶破旧的毡帽,两个人畏寒的紧紧靠在一起,眼睛很木然的看着路过他们身边的孟情二人。
风雪将两人的足迹缓缓掩盖,过了很久,两个乞丐才相扶携着往城外的方向挪去。而他们走了一会儿,药堂里那个看上去很忠厚的伙计端着一碗热汤出来,瞧见乞丐已经不在,又转身回去。
“掌柜的,那两人已经走了。”伙计放下手中的碗,朗声说道,药堂里还有看病抓药的人,听了这话齐齐的看向他。
“走了就算了,这么冷的天,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东西,本想送碗热汤给他们暖暖身子,现在看来估计他们是躲避风雪去了。对了,刚才王樵夫是不是把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山鸡留下了?你想法赶紧给他送回去,那也是个可怜人,他老婆的病……唉!”掌柜的摇摇头,一脸叹息。
听完掌柜的话,伙计应了一声又往后屋走去,看来是去执行掌柜的吩咐了,而同时,门边一直倚靠着门框的一个灰衣汉子也哼哼着离去,掌柜和坐诊的大夫皆抬眼瞟了瞟,神色如常的继续手中工作。
孟情跟随在那个汉子身后,出了城上了辆牛车,在穿过一座小树林的时候,她生平第一次玩起了人工版的云霄飞车……
“胆子不错嘛,没叫出声呢。”抱着她那人盯着她嘿嘿直笑,眼底有着淡淡的遗憾,好似因为没能听见她尖叫于是没能下狠手而感到非常可惜一般,让孟情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几个起落之间,他们进入了城里一户挺华贵的豪宅中。
“少门主,人我可带回来了,以后这么没挑战性的任务就别叫我了。”那人说完一溜烟不见了影子,而谨致则兴味盎然的打量着孟情。
“孟情姐姐,你怎么把他气着了?”
“没什么,不过是没按照他的想法尖叫出声,让他准备好的手段没了用武之地而已。”
谨致忍俊不禁,端在手上的茶盏差点打翻在地。
“你们刚出城,后面便跟着几伙人马。有朝廷的,也有秋家的,还有你那个前夫的。对了,你前夫往安京去了,据我得知的消息,只怕他是去救你宝贝女儿的。”
谨致老成的喝了口水,微微笑着告诉孟情最新的消息。
“他还能想着这点?倒是难得啊。”孟情低语,眉梢眼角俱是惊异。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等到过完年风声退了些再离开,那时你想要去哪里都随你自便了。”谨致不动声色的说完这话起身离开,根本不给孟情发问的时间。
“那时,随便?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孟情皱紧了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一想反正只要女儿无事,也就随他们去好了。
这些天果然如谨致说的那般平静无事,只不过正月初一那天街上很是喧哗了一阵,好似本地的大户们集体出来做善事,让贫困的老百姓们也乐呵乐呵。
那天孟情见到了这座宅子名义上的主人,一个年过半百的慈眉善目的老头,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孟情一点都不敢相信这人竟是黄泉门的堂主之一。不过在谨致谐谑的挑眉失笑后,孟情郁闷的低下了头,连这个看上去一脸无害一脸温顺的大男孩,都能成为以暗杀和出售情报为生的黄泉门的少门主,那么其他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孟情也曾好奇的问过谨致他是如何成为黄泉门少门主的,因为就她所知,虹霓可一直没跟谨致分开过,不过在谨致十岁那年,因为重病的原因,曾在药堂住了很久,那个时候虹霓为了挣钱给弟弟看病,几乎有近一年的时间只有傍晚时分才能见上一面,若说有什么的话,也只能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谨致在面对孟情的询问时,只扬眉笑了笑,并不答话,但孟情可没忽略他眼底的那道冷厉,惊觉过来自己已经逾矩后,讪讪的住了口,往后也再没有问起过。
这些天孟情都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因为要保密的原因,她所待的地方除了送饭的侍女外,也就只有两个负责外务的汉子,从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谨致也不知在忙什么,已经三四天没见着他人影了。
孟情百无聊奈,一个人要了些纸笔来写写画画。
这场以北明王为首的世家集团对抗朝廷的战争里,还有着一个可以影响最后结果的不确定因素在其中,这也是之所以两方人马都盯上孟情的原因之一,只因为这个不确定因素只有孟情才能与之接触,也只有她才有可能影响到那个因素的决定。
朝廷这方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孟情的大哥秋秉染,他身为大将军,对国家对朝廷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忠诚,再说他身边还有梁王爷这个代表了朝廷势力的人在,自然不会担心他阵前反戈,而孟情和秋秉染一母同胞感情极深,做事也都会顾虑着这位同胞大哥。
另一方面,梁王爷当初之所以强烈要求将囡囡收做义女,明里的确是为了能跟秋秉染有与子偕老的机会,暗里也是为了掌握孟情而设下的套子,现在看来是成功的,为了大哥为了女儿,孟情一直都听从太后和皇上的安排,利用自己的身份牵制着世家行事,哪怕秋秉文用尽柔情攻势,也没能动摇她的决定。
只可惜,因为北方局势的僵持和谨致的突然插手,致使太后认为孟情有心躲避,才故意以囡囡相胁,这下子却是触碰到了孟情的底线,让她开始对一直隐晦支持的朝廷起了嫌隙。
前些日子谨致说方代儒要去安京救囡囡,想来他是有办法的,但是,出手之后,方家和朝廷之间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