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几个喷嚏,无语凝噎:她终于也“伤不起”了……
    胡一下搓着鼻子去开门,试了几次都拉不开——
    她最后几乎整个人都吊在门把手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大门依旧纹丝不动。后知后觉的胡一下脑中悄然飘进一个声音:今天,好像是周五……
    周五,好像要提前锁天台大门……
    瞬间,胡一下石化了。
    急救小贴士:被困天台怎么办?
    尽快和外界取得联络。
    可事实证明,理论与实践永远不统一。天台被她翻了个底朝天,手机依旧不见踪影;对着大门又拍又踢,外边一点动静没有;仰头找天台监视器,脖子都酸了,也没找着。
    比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悲惨的是什么?是夜色越来越深,风势越来越猛,她的喷嚏越打越欢……
    镜头若从背面投来,只见天台与夜色相连,空旷中自带一份神秘,迎风而立的女子长发飘飘,衣角飞扬,风景画般美妙。可镜头如果从正面投来,就只能看见——
    眼泪与鼻涕齐飞的女人对着天空某处,声音沙哑地祈祷:老天,来个人帮我开门吧!老天,让我的电话响一声吧!一声就好,我再也不讨厌它的铃声了!
    老天如何回答?“嚯嚯嚯”的风声听来就像“呵呵呵”的嘲笑。
    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胡一下被吹得脑袋僵化,手表上的指针都看不清了,扒拉着栏杆躲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可不说话又真怕嘴巴都冻在一起:
    “如果你下一秒就救我出去,我会考虑做修女的。不是说修女是嫁给上帝做新娘的吗?你就救救你未来新娘吧……”
    风卷着她的声音慢慢飘散,快要散尽时,胡一下耳边突然响起“喀啦”一声。第一下她还没仔细听,可紧接着第二声动静响起——
    难道,是开门声?
    难道,她的祈祷灵验了?
    胡一下四肢都没力气动了,只有眼睛依旧贼溜溜,果然,下一秒就看见大门豁然拉开。
    逆着光走来的上帝,不,是逆着光走来的詹亦杨!
    *******
    天台太暗,詹亦杨焦急地扫视天台四周,仍没看见她,胡一下差点“呜呜”地哭出来,忍住那点悲戚,奋力扬起胳膊,挥挥手:“我在这儿……”
    声音轻似蚊子叫,詹亦杨却听见了,拔足奔来,拽起她就骂:“你搞什么鬼?”
    他语气再凶胡一下也不管了,原本都冻僵了的手这回别提多利索,三下五除二解开他风衣腰带和扣子,整个人偎进去,默默叹一句:真暖和……
    十几分钟之后——
    披着他的风衣坐在副驾驶位上,吃着刚从路边小摊上买来的热汤面,胡一下将之前的一切轻描淡写、一语带过:“我本来只想到天台吹吹风,尝试下啥叫文艺的伤感。哪想到我一点都没文艺着,反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旁边的詹亦杨冷脸开车,除了手,其他部位一动不动像座瘟神。
    吃饱了就有力气,暖气吹着也分外舒服,胡一下看看他坚毅得能削死人的侧脸,自知理亏,又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道谢,只好使出往常伎俩,凑到他鼻子下赔笑脸:“喂!干嘛不说话?”
    詹亦杨呼吸有些重,忍着的怒意散在眉梢眼角:“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车。”
    虽说胡一下最能耐的就是在老虎头上搔痒,可面对阴险毒辣,老奸巨猾,狡诈成性的某人,还是免不了心生忌惮。
    她默默挪到副驾驶位最边缘,搂着安全带小声回道:“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当时大门拉开,两条人影站在门边,可我立马就分辨出哪个保安,哪个是你。”
    他的郁结顷刻间融化一半。
    胡一下搓搓鼻子,再接再厉:“冷静前几天才买了一罐上好蓝山,等会儿我求冷静给你泡一大杯,怎么样?”
    “蓝山?”
    詹亦杨微扬的尾音听来分明是对此感兴趣,胡一下忙不迭点头。不料这一点头,就又有一挂鼻涕流了下来,无奈找不着纸巾,她只好偏头向窗外,接着看风景的当口,用他的风衣袖口擦鼻涕,神不知鬼不觉。
    待她看清车子最后停在了哪里,胡一下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回忆他当时微扬的语气,哪是对咖啡感兴趣?分明是不屑一顾……
    地下停车场的氛围已经足够阴森了,再面对这张阴森的脸,不怪胡一下胆寒:“你……带我来你家干嘛?”
    “冷静今晚加班。”詹亦杨说着便下车,绕到她这边为她拉开车门,摆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这跟你带我来你家有毛关系?”胡一下都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敢和他呛声了。
    詹亦杨上下打量两手空空的她:“你有你家的钥匙吗?”
    啊!钥匙还在她包里,她的包还在办公桌里!胡一下的惊诧还卡在喉咙眼里,詹亦杨已欺身进车厢,帮她解安全带。
    胡一下搂着安全带誓死不从,动作间穿堂的风迎面刮来,胡一下想要捂住嘴巴,可为时已晚,一个大大的喷嚏就这样直接喷在詹亦杨的俊脸上——
    詹亦杨脸部表情、动作,统统僵住。
    “我不是故意的!”胡一下赶紧竖起两只手指头,“我发誓!”
    她自己都觉得越解释越像掩饰,詹亦杨淡淡抬眸看她一眼,眼里流转着胡一下看不懂的情绪,胡一下只好乖乖收声,可她的乖顺样还没坚持到两秒,就被詹亦杨接下来的举动惊得再度炸毛——
    詹亦杨拽过她的手,扣住她的肩,作势要把她扛上肩头。胡一下连忙往后车里挪,身形高大的他严严堵着车门:“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代劳?”
    胡一下那个恨啊!想到他好歹算她半个救命恩人,又生生吞下这股怨气:“我自己走……”
    她期期艾艾地下车,顺手把风衣还给他,他却不接:“我看见你用它擦鼻涕了。”
    o_o!!!
    胡一下脸红了,脸绿了,脸有红又绿了。
    事实证明,她还不是那么了解他,不是那么了解什么是真正的阴险毒辣,老奸巨猾,狡诈成性——
    进了詹亦杨的公寓,沙发还没坐热,詹亦杨从卧室里折出来,递给她浴衣。
    胡一下愣了愣,看看他晦暗的脸色,慢慢慢慢抬起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往后靠,脸上一副遭遇恶霸的良家妇女表情:“你想干嘛?”
    “进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发烧。”
    某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一件很不靠谱的事说得十分有道理,十分有说服力,在他的映衬下,胡一下总觉得自己很没品、很没有女人该有的高姿态,这回她可不能再丢人,自认为优雅地起身接过浴衣,自认优雅地走过詹亦杨面前,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立马撤掉一切仪态,撒丫狂奔进浴室。
    泡了澡真的舒服很多,胡一下真想睡在浴缸里,可某人跟掐准了时间似的,她刚洗好,他就在浴室外敲门,一分钟不差。
    胡一下恋恋不舍出了干湿分离区,他的浴衣他的尺寸,她穿上它,跟穿了件上爆`乳、下开叉的曳地长裙似的,胡一下只好把腰带扎紧再扎紧,拢紧领口去开门。
    她这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怎么着也能看得他一愣不是?哪料他只瞥了她一眼就领她进厨房,边端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边说:“如果你以后再闹失踪,我就天天把你栓裤腰带上,让你再也没别的地方去。”
    他的警告听起来怎么这么滑稽?胡一下忍不住笑出声,看见他认真至极的表情,才正正脸色:“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没搭理。
    “这什么药?怎么跟洗脚水味道一样?”
    他也没搭理,把她一人留在厨房,自个儿一人出去了。胡一下再闻闻这药,还是不能接受,索性把药倒了,磨蹭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
    他坐沙发上看电视,看起来挺闲,没什么正事要做,胡一下一屁股坐茶几上,直接拦住他视线:“喂!我又没欠你钱,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
    詹亦杨原本倚着沙发,如今慢慢坐直身体,倾身而来:“我态度不好?”
    “我问十句你一句都不答,这叫态度好?”
    “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什么意思?”
    “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
    “没问题。”
    一来一回像在玩益智游戏,胡一下大胆放话,哪料他突然话锋一转:“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文艺的伤感一回?”
    第一回合胡一下就被问住了,没等她吱声,他又问:“因为许方舟?”
    胡一下一时语塞,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挠了半天头,没想到任何托词,只能两手一摊,和盘托出:“许方舟以为我怀孕了,我们彻底闹崩了。”
    詹亦杨分明皱了皱眉,可他的表情很快恢复一片平顺,甚至重新倚回沙发上,看起来格外优哉游哉:“你打算怎么办?”
    胡一下觉得自己脑子都有点犯晕了,彼此明明应该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怎么他光顾着问了,她只能乖乖回答?
    可惜她晕的真就只能顺着他的提问继续下去:“周女士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我到时候告诉她真相,搞定一切之后我再去找许方舟。反正我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惯了,多这一次也不多。”
    詹亦杨抚了抚额,视线偏向了另一边,好半晌没说话,胡一下等了等:“那换我问咯……”
    话到这里却被他打断:“他到底有什么好?”
    胡一下讨厌这样的氛围,自己就像个被逼问的囚犯,可一般的审问官也不会像他一样,语露无奈——
    斟酌了半天,胡一下叹口气:“我只知道他骑自行车载别人的时候,我很希望他载的是我。他和别人看电影坐情侣座的时候,我很希望坐在他旁边的是我。”
    詹亦杨像是笑了下。
    这男人历来笑比冷脸还教人害怕,胡一下自然开心不到哪去,只觉得自己被他鄙视了,以为他要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果然,他真就这么说了:“你们在看电影的时候,我和方舟在华尔街拉风险投资;你们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我们在各大投行间奔波,恨不得脚上装火箭。”
    “切!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今晚是轮不到自己发问了,胡一下起身,调头就走,“主卧归我睡。副总就委屈你做一晚厅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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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之前,胡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认床的毛病,可惜在这张隐约充满某人气息的床上,她反反复复“煎鱼”,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是暖气太足还是被子太厚,翻来覆去到最后,她出了一头的汗,热得嗓子都开始冒烟。
    实在挨不住了,她披着被单,一路拖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水。路过客厅时看到墙上的钟——将近午夜。
    不料厨房竟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