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闯进巷子里的庞然大物。
而沿着巷口矮屋睡着的乞丐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吓得像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身后的车辆越来越近,女子伸手探进黑袍的袖套内,摸出一把铜币,纤细的手臂左右一扬,清脆的声音刚着地,就有眼尖的乞丐不要命的扑了过去,紧接着,巷子里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给堵住了居。
钟楚箫一个急刹车,冉宁生差点撞在鼻子,他急切抓住方向盘,看着钟楚箫不甘心的表情,安慰道,”算了算了,追不上就不追了!”
夜色渐浓,黄包车将小奥斯丁狠狠的甩在身后,车上的女子清澈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艾尔丝教会女校,穿着白色阔袖深蓝色夹袄下搭黑色长裙,剪着齐耳短发的少女焦躁的站在学堂门口,冷风袭来,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她身边穿着夹衣旗袍的少女忍不住嘀咕起来,“云菁,你姐姐什么时候会来?”
“平常都是七点就到了,今晚不知为什么还没到?”唤云菁的少女幽幽叹息。
不远处的树荫下忽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穿旗袍的少女扯了扯云菁的袖口,低声道,“好恐怖,那里有个修女在看着我们……”
云菁一回头,面露喜色,快步奔了过去,旗袍少女紧跟上赭。
“姐姐,你来了……”
“她是你姐姐?”旗袍少女惊愕,话一出口,她就看到黑袍修女冷冽的目光直视过来,她吓得躲到了云菁身后。
“姐姐,这是阮同学……”云菁快言快语的介绍,还没说完,修女扫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的掉头就朝树荫深处走去。
“你姐姐好奇怪!”旗袍少女歪着头打量着修女的背影,刚才那一眼,凝得她还心有余悸。
云菁讪讪的笑了笑,“我姐姐是这样,不爱和陌生人说话,阮同学,我先走了,明天见!”
修女走得极快,云菁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穿过教会女校后面的巷子,就是英租界边界,一栋红砖白瓦的小洋悄然掩映在苍翠大树下,墙壁一面爬满藤萝青苔,镂空的雕花铁门紧锁,修女按了按门铃,眼眸的余光习惯性的扫向洋的两侧,一片寂静,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门敞开,露出胖女人的脸,云菁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妈,我们回来了!”
胖女人身材矮小,听到也不吱声,只是淡淡的说,“云影,你回来了!”
云影摘下白色头巾,一张绝色容颜冰清冷艳,发髻散开,青丝似流瀑倾下,耀得这洋内奢华的陈设顿时黯淡无光。
佳人能否还在?
云影摘下白色头巾,一张绝色容颜冰清冷艳,发髻散开,青丝似流瀑倾下,耀得这洋内奢华的陈设顿时昏暗无光。
她的美,有直射人心扉的冷寒之意,云菁站在她身后,习惯性惊艳的目光里亦有浅浅的怯意。
将头巾扔在胖女人手里,云影提着黑袍的衣摆上,云菁极快跟上,正欲换衣服,见云菁局促的站在门外,她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学!”
云菁连忙点头,半歪着头怯怯的试探,“姐姐,我明天要考新曲子,是肖邦小调第二练习曲,我想借你的琴房练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居”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可不可以,仿佛是气息里发出来的。
云影利落的换衣服,墨绿色上衣黑色长裙,垂下的青丝熟练的挽在脑后,宽沿礼帽垂下迷蒙的黑色面网,遮住她精致容颜,见云菁还站在门口,云影这才开口,“你很怕我?”
“也不是怕,姐姐,只是我觉得你都没笑过,所以不敢跟你说话!”云菁搅着双手,眼睛明亮,十六岁的少女,水润的粉颊上荡漾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也充满了好奇。
云影勾了勾唇,抬眸直视她,“你觉得有事情值得笑?”
“噢……”云菁低着头,像是听到训斥的小孩,站着不动。
“还不去练琴?”云影言语间有些不耐烦赭。
云菁抬头,瞪大了双眼,眼里全是欣喜,“是,姐姐,我马上就去!”
“姐姐,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我看了报纸,最近街上不安全,听说有很多暴乱分子在街上烧商铺,你要小心!”刚跑到琴房门口的云菁又折回来,扬着脸热情的叮嘱她。
云影看了她一眼,云菁脸上的笑容敛去,乖乖的进了琴房。
才下,胖女人就迎了上来,云影站在下玄关处的落地镜面前照了照,漫不经心的问,“姑妈,四少来了吗?”
“来了,都来一个小时了,一直在后院等着你!”胖女人低声道。
“哦,我知道了,你去睡觉,不要特意等我了!”云影刚说完,却撞上胖女人审视的目光,她讪讪的抿了抿嘴,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洋后面是封闭室的花园,唯一的通道可以直接进入英国领事馆的侧门,后院无灯,青石小径有些湿滑,依稀可见雨后白色蔷薇花的花瓣落了一地,黑蒙蒙一片,云影下意识望了望周围。
忽然,高大黑影从身后窜出,她眼眸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口内藏着的精致匕首。
匕首出鞘,寒光一闪,映了那抹黑影更加高大。
刀刃上的寒光划破黑暗,朝那黑影左心房狠狠刺去。
尖利刀锋只差半寸便刺进胸膛,纤细的手腕上骤然一痛,有力的手掌狠狠钳住她的手腕,一双黑眸落入云影眼帘,熟悉的男子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逐渐萦绕在她四周。
“一招毙命?”他扣住她手腕一翻,匕首轻松落入他掌中。
映了夜幕残弱的月光,匕首寒芒在他掌心瞬闪立敛,云影别过头去,纤长浓睫投下两扇暗影,迷蒙面纱亦掩去了她的喜怒,只听她冷情低语,“当日你送我匕首防身,不就是如此处境才用么?”
“可我没说,这是用来刺我的!”他锐利的黑眸在夜色中更显雪亮,残月的光芒迷魅洒满他修欣双肩,黑色夜礼服在夜色中绽放出贵气与低调的光芒。
你骗我?
“可我没说,这是用来刺我的!”他锐利的黑眸在夜色中更显雪亮,残月的光芒迷魅洒满他修欣双肩,黑色夜礼服在夜色中绽放出贵气与低调的光芒。
云影轻抿唇线,敛了心神,“四少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朋友有批烟草在码头,想进来,领事馆这边……”甄佑良微眯着双眼,低头凝视她,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腰间,渐渐收紧。
“我有什么好处?”云影冷了脸,挑起精致的眉,黑色网纱下那双黑眸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甄佑良拥着她,强迫她的身体贴着他,俯身,暧昧的低语,“为我,你不愿意?”
“为四少的女人多了,我不稀罕!”云影冷若冰霜。
甄佑良似笑非笑,抓起她的手就朝自己心口挠去,简直爱煞了她这又冷又魅的性子,“你吃醋了?”
云影抽回手,“还没到吃醋的地步!四少花名在外,川州哪有人不知?”
甄佑良只当她是发小姐脾气,但凡这话,听在心里就是酥软,他搂紧她,沙哑的嗓音轻哄着她,“我的心肝,谁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居”
“够了,你这汤还是留着灌给别的女人!”云影昂起头,露出面纱下白皙的颈项,修长如玉,轻柔的青丝从耳畔垂下一缕,甄佑良伸出手指把玩,丝滑触感,一下就撩到了他心底。
他低头,凑近她耳后闭目深嗅,缭绕女人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愈发缠绵撩人。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暗哑着嗓音低语,目光逐渐深邃。
云影唇角露出浅不可见的笑纹,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你说,这批烟草哪里来的?”她淡淡的问。
“日本!”甄佑良轻吐出两个字赭。
云影反应过来,眼眸一暗,“你替日本人做事?”
“嘘……难听!”甄佑良伸出冰凉的手指,堵住了她微启的唇,“我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利益无国界,你的,明白?”
云影讪讪的勾起唇,转过身去,迷离的月光如轻纱流泻,笼罩在四周,如梦如幻,甄佑良薄唇紧闭,半眯着眼眸,那抹背影看不真切。
“你要从日本进烟草进来,应该找日本领事馆!”
“这批烟草,我想曲线……”甄佑良眼眸里别有深意。
“不管什么线,你找我,我一小女子对你们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懂!”她微侧着头凝着他,语气淡漠疏离。
甄佑良忽然笑,手掌落在她消瘦的香肩上,“就当我找个借口见你,成吗?”
“明天姐夫要回来,父亲大摆宴席,到时候你陪我出席?”
“你姐夫是?”
“陆省长!”
“噢?”云影了然的点头,斜了他一眼,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讥诮,“只是,以什么身份陪你出席?”
甄佑良错愕,很快便明白了云影目光中的戏谑之意,他手臂一拢,再次将她圈入怀中,笑容邪肆难以琢磨,“你想要什么身份?”
“女伴!”
“仅此而已!”
云影倔强,重重的推开他,掉头就走,甄佑良上前一步拽住她,将她逼在花园廊柱上,一团黑影笼罩下来,他摩挲着她的脸,目光一沉,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云影,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他来了
夜色降落,这昔日宁静而庄严的督军府此时经过云影的一番打理后,便也多了些许的生气,原本夜色下的督军府是一片黑暗,只有寥落的几盏灯点亮整个督军府,如今则是一片灯火辉煌,连后院佣人住的房子都是灯火通明。
慕晋霖和陈孝之还有容珠一律被管家安排住客房,尤其是慕晋霖,他的房间竟然比陈孝之住的房间还要差,这倒不是他不习惯,只是云影这番安排,让他着实摸不透。
此时,陈孝之正陪同慕晋霖在房间下棋,而容珠这坐在陈孝之旁边看,陈孝之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慕晋霖,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几盘都被陈孝之杀得措手不及后,他也没要了多大的兴致,尤其是,他一直盯着门外看,居然还没见云影回来,也不知道她出去一整天到底是去哪里了。
分别两三月,他竟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他惆怅的模样叫容珠看在眼里只想笑,陈孝之还盯着新的棋局,她便抵了抵他的手,并娇嗔的问,“孝之,陪我出去走走?”
“不去了,陪仲祺在下棋呢!”陈孝之正思索着如何将慕晋霖的黑子吃得一干二净。
容珠只想骂他呆子,这边慕晋霖收回落在外面游移的目光,见陈孝之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也便坐直了身体,准备全力以赴下上几盘。
突然,一幕黑影由远及近,在慕晋霖又忍不住抬起头时,猛然落进他的眼帘内,是她,是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慕晋霖浑身都为之一震,双眼更是炙热的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看着她缓缓朝自己走来。
容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了,她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影并没有来到自己房间内,而是步伐极快的去了她自己的卧室,慕晋霖颓然收回目光时,正好撞上容珠戏谑的目光,他讪讪的扯出一丝微笑。
“仲祺,该你了……”
“哎,孝之,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这是在下棋呢……”
“我不管,陪我走走,不然我生气了……”
见陈孝之脑袋瓜子老是不开窍,容珠开始发格格脾气了,她气得真想将这个呆子好好揍上一顿。
陈孝之显得有些为难,慕晋霖心思也不在棋局上,陈孝之左右为难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反倒有了一丝放松,于是,他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下回再下吧,今天就这样算了,你陪容珠出去走走吧!”
“听见了没有,督军大人都发话了!”容珠恨不得立即将陈孝之拉出来。
“那仲祺,我们先走了,你晚上早点休息!”
出门时,陈孝之还不忘替慕晋霖将房间的门关上,容珠却拉着他一口气跑到督军府外,回头,她气喘吁吁的责备道,“呆子,没看出督军他心不在焉么?你还拉着他下棋,人家心思根本不在你那棋局上?”
“不在棋局上?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