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玉言,这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许棠。”
女人笑了笑,伸出手,“许小姐你好。”
许棠立即伸出手,“陈夫人,你好。”
陈一鸣往她手里扫了一眼,笑问:“来送饭的?”
“是,有个朋友生病了,”许棠注意到陈夫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微微一笑,“陈老师是来陪太太做产检?”
女人朝陈一鸣看了一眼,笑容更盛,“是的。”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又寒暄几句,陈一鸣跟医生预约的时间要到了,便说:“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号码没换。”
许棠笑了笑,“好的。”
陈一鸣与她妻子错身上去了,许棠往下走了几阶,渐渐敛了笑意。
许棠原本从未将郑叔与陈守河扯上关系,但上回方举说漏了嘴,说陈守河真当钱花不完,前脚投了一个会所,后脚又投了一个酒店。她便又想到四年前在网吧外偷听方举和周险说话,周险说“渡河镇一半房子都捏在那人手上,郑叔当当打手就能坐着数钱”。
坐拥渡河镇半数地皮的,除了陈守河,再无其他人。 一想到父亲意外死亡的工地说不定便是在陈守河名下,许棠便平生一股恶寒,连带着对陈一鸣也好感全无。
与陈一鸣偶遇之事,许棠并未告诉周险。
方举住院期间,许棠再也遇到陈一鸣夫妇,酒店仍旧事务繁忙,她便渐渐将这件事忘了。
何晶在方举住院第二天不告而别,许棠问了平时与她共事的人,问何晶是否回了鹿山,结果却被告知何晶没有回去,而是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了。
许棠震惊,何晶一直喜欢方举,从未听说过她什么时候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她将这事告诉方举,方举只说随她便。
方举出院之后,拄着拐杖继续料理物流公司事宜;周府海棠正常运转,一切平淡而有序。
——
入冬之后下了第一场雪,大家聚在周险和许棠的住处吃火锅,美其名曰为许杨践行。
方举喝了酒,情绪高昂,说起他哥哥方擎的事。
方擎大方举六岁,那时候刚刚警校毕业,进入缉毒大队,第一次执行大任务,就折在郑叔手里。那张照片是方擎第一次穿上制服那天跟方举在校门口拍的。
方举成绩不好,能进五中全靠家里关系。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读书,方擎出了事,他也不念了,去找郑叔的人火并,差点丢了小命。周险那时候恰好在鹿山,跟郑叔抢地盘,顺带救了方举。后来方举便跟着周险,一面蛰伏,一面搜集郑叔的证据。
周险母亲能进鹿山最好是医院,靠的是方举的关系。为此,周险跟他一起当了线人。
方举端起酒杯咂了一口,“我哥可帅了!他读书那会儿,隔壁是个师范学校,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想给他生孩子!我哥说,大学没毕业不谈恋爱,有个姑娘就说,那就等我哥四年。姑娘性格好,长得也漂亮,我哥自然没挨得住四年,过了小半年就被她攻陷了。那时候我爸不同意我哥读警校,所以整整一年没给我哥一分钱,”方举嘿嘿一笑,“我哥得跟我嫂谈恋爱啊,没钱怎么行,就来求我接济他。那时候我花钱大手大脚,顶多能给他抠点儿生活费下来,但风花雪月着实有心无力。我嫂子也不在乎,大冬天的出去跟我哥约会,绕着江堤走了半天,就喝了一杯奶茶。我哥跟我嫂关系特别好,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他们打算等我哥工作两年就结婚……”
“……但这回我嫂子再也没等到了。”方举沉默下来,闷了一口酒,别过脸去,伸手狠狠抹了一把。
外面雪花纷扬,雪落无声。
方举忽长舒一口气,伸手将许杨肩膀一拍,笑了笑,“许小弟,我方举感激你,今后只要是你有什么要求,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许杨张了张口,却是没说话,只端起酒杯,与方举一干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更新有点短小。
这几天实在时间有限,爷爷奶奶都生病了。爷爷食道癌到了晚期(应该还有亲记得我说过这件事),之前爷爷做了化疗,管了小半年,现在癌细胞扩散了,吃饭都吃不下,说是肺已经开始疼。奶奶三叉神经疼,也需要做手术。
母上说,让我多陪陪爷爷,能陪一天就是一天了。
第36章 枝川(16)
郑叔的会所在枝川市中心地段,地租极高,又因为最低消费定得很高,是以进去消费的普通人群并不多。许杨化名钱思远,以矿老板富二代的身份正式亮相。
他在会所消费了一周,出手阔绰又玩得开,很快便被推荐加入会所的贵宾vip。
会所的会员俱乐部,设在郊区的度假村酒店。枝川时有一个极大的湖,取名“如海”,顾名思义,湖泊面积宽广便如海洋。酒店临湖而建,占地面积极广。
进了会员俱乐部,服务和设施都提升了一个等级,许杨在里面玩了一周,接触到的仍是极为普通的娱乐项目。每天也就是打打桌球,堵几把小钱,铲两下高尔夫球,坐坐游艇兜风……
眼看着钱流水似的往外花,情报却一点没得到,许杨未免有些焦急。
这天他带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在酒店唱歌喝酒,旁边两个ktv公主娇滴滴蜷在他怀里跟他合唱。轰隆隆的伴奏吵得他脑仁发疼,一句“爱你怎么能了”唱得破了音,他忽地将麦克风朝地上一掼,腾地站起来。
两个ktv公主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挽住许杨,柔声问道:“钱公子,是不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了?”
许杨一把将两人挥开,冷声道:“滚!”
两人顿时慌了,得罪了客户小费不保不说,还得被扣工资,“钱公子,我们要是哪里做错了,您直接指出来,我们给您赔你道歉!”
“狐朋狗友”听见这边动静了,立即靠过来:“钱少,怎么了这是?”
许杨将领带扯开,往沙发上一坐,双臂摊开搭在靠背上,“吃饭喝酒,吃饭喝酒,真他妈没意思,还不如在虎山县!”
“狐朋狗友”立即附和,“可不是!枝川最大的会所,也就这水平!”
另一人大声说:“钱少你交了五十万的会费?被人当冤大头了吧?就这水平,值五十万?我看钱少你还是赶紧把钱退了吧,五十万包个雏儿也比这划得来啊!”
“对对!赶紧退钱!”
许杨挑了挑眉,抬头看着面前慌了神的ktv公主,“去,把你经理找来!”
两人急得哭了,哪敢怠慢,赶紧出门去喊人。
过了没多久,经理就过来了,他哈腰问道:“钱先生,是不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了?”
许杨没说话,“狐朋狗友”笑答:“王经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钱少?” 王经理擦了擦脸上的汗,“钱先生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尽心招待都来不及,哪敢怠慢?”
“敢情交了五十万的会费,进来玩的玩意儿就这水平啊?我告诉你,咱们钱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一人扬了扬大拇指,“你这枝川第一的会所,玩的都是咱们钱少玩剩下的!”
王经理忙道:“不知道钱公子想玩点儿什么类型的?”
摇晃的灯光红红绿绿,许杨提眼坐着,表情时隐时现,他勾了勾唇,“自然是想玩点儿刺激的。”
——
坐在车内看着监控视频的方举,听见许杨说句话,霎时捏了一把汗,“这小子,操之过急了!”
周险叼着烟,淡淡说了句:“没事,也差不多了。”
许棠心也一时悬了起来,紧盯着视频画面,便见王经理沉默了一会儿,说:“钱先生您要是不介意,我上去请示请示?”
许棠顿时松了口气,“上钩了。”
周险吐了个烟圈,摇了摇头,“不见得。”
服务员上来换了一个新的麦克风,许杨也不唱歌了,像是酒劲上了头,窝在沙发里,一手挡在眼上。过了片刻,王经理又回来了,微微欠了欠身,“钱先生。”
许杨“唔”了一声,没有动。
王经理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说:“过两天有个群p派对,只发五十封请柬,参加的人也都是俊男靓女,不知道钱公子你感不感兴趣?”
许杨半晌没说话,过了许久,冷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想玩这个,五百个人都找得齐,稀罕你五十个人?”他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低骂了一句,“行了行了,回去了!真他妈没意思,会费我也不要你退了,我本来还有几个哥们,说要进来看看,我看他们也别花这个冤枉钱了。”他打了个哈欠,大手一挥,“走吧!”
“狐朋狗友”都站了起来,在ktv公主身上摸了两把,笑嘻嘻说:“钱少不带一个回去?”
“带回去个蛋!”许杨朝着茶几踢了一脚,迈着大步,摇摇晃晃出去了。
王经理将几人送出门,鞠了个躬,看着几人上了车。
车子上了高速,周险所坐的suv也静悄悄跟上前去。开出度假村酒店辐射范围,许杨拨通了方举的电话,他一改方才醉醺醺的模样,沉声说:“看来还得从年末的聚会下手。”
许棠问:“那个什么群p派对,不进去看看?”
许杨笑了一声,稍稍有点尴尬,“我进去了总不能不干事,这个……我干不了。”
方举大笑:“这个不去也罢。会所只起个牵头作用,即便参加的人自己带了货进去,也牵涉不到会所身上。”
许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看弄不弄得到聚会的请柬。”
一直没说话的周险开口道:“等着就行。”
开车的小伍也附和道:“开门做生意,钱不赚白不赚,况且像‘钱思远’这种的富二代,有钱没地位,又没见过世面,最好下手。我赞成险哥的意思,鱼已经上钩了,等着就行。”
方举点了点头,对许杨说道:“他们发请柬之前,肯定要做调查。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安排好的别墅里,别回学校了。”
——
周险估计得没有错误,一周之后,王经理亲手将请柬送到许杨手里,道了歉,又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说希望年末聚会能一扫会所给他造成的不好印象。
许杨勉强接了请柬,态度也不甚热情,扫了一眼请柬上的日期,“行了,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一周后,为期一天两夜的聚会正式揭开序幕。
聚会在如海湖上的一艘超级豪华游轮上举行,游轮从度假村出发,从如海湖开进长江,然后返航。
夜晚八点,灯光璀璨,所有人都登船之后,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游轮启航。甲板上站满了贵客名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人穿着曳地长裙,搭配皮草披肩,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脸上仍是带着得体的微笑。
游轮驶出一段距离,晚宴正式开始。
方举瞧了一眼视频中的画面,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的宫保鸡丁口味的自热饭,笑了笑说:“许小弟真是享受啊!”
小伍笑说:“我这咖喱牛肉的还行,要不你跟我换换?”
四人苦中作乐,在车上吃完了饭,立即开车,沿着沿江公路行驶,与游轮始终保持着平行的距离。
游轮上晚宴结束,赌场和酒吧开始迎客。夜里十点,船上所有大灯一律关闭,昏暗的灯光之下,所有人都褪下面具。视频画面随着许杨行走的路线一路变换,便看见有人已按捺不住,昏沉的走廊里都是蠕动的人体。
接下来几个小时之内,几乎都是这样的画面。
许杨进了酒吧,里面人头攒动,癫狂似的疯狂扭动。里面音乐震天动地,许杨待了片刻便出来了。他绕过喝得醉醺醺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的男男女女,朝洗手间走去。洗手间里也被人占据了,一个女人被压在洗手池上,听见开门声音,转过头来对着许杨媚。笑。
许杨立即又关上门出去了。
如此晃晃荡荡了几个小时,许杨在客房的走廊里撞上一个神情恍惚的女人,她面色潮红,眼睛亮得诡异。许杨心里咯噔一跳,想到方举跟他科普的那些嗑药了人的表现,便停了脚步,跟着这女人过去了。
女人手贴着墙壁,一边吃吃笑着一边往前走,她到了一间房门口停下,仔细辨认了一下门牌,伸手推开。
许杨一眼望去,顿觉心惊肉跳,房里支了两张床,却有十多个人,或坐或躺,或两人跪在地板上旁若无人做。爱,地上是散落的锡箔纸,房间里一股诡异的甜香。
大家本看得昏昏欲睡,看到这幅场景,顿时都坐直了身体,方举压低了声音指挥许杨,“你装成磕了药,找他们要货。”
许棠立即阻止:“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