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霜,反正没了裴陵在席
更好,不然吃饭还要考虑裴陵的感受,岂不麻烦?
看左三知很是知趣,几人便簇拥着左三知去府邸换衣。左三知跟众人走了几
步,趁大家不注意便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长街的那边,裴陵的身影越来越小,
甚至寂寞孤单。
说起庆功宴,参加的共三路人马:李振中亲率的中路军,负责西北防务的西
路军和镇守东北关口的北路军。
李振中算是三军统帅,因此,理所当然的,李振中算是庆功宴的半个主人,
另半个是代表皇上的钦差。不过李振中掌管三军人员的评级、考核,所以每次大
战结束后,谁升迁谁降等变成了关注的焦点,庆功宴的好坏反倒在其次。
望北城几个官员在军中也有朋友,宴请左三知重要,想从ㄊ口中套出李振中
要封赏谁就更重要了;就算跟他们没关系,先知先觉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
上了酒楼,他们便不停地灌左三知喝酒,话里话外不时刺探。
左三知懂得分寸,便装胡涂,学平常武夫那样老实不言,最多称自己出身低
微、不会讲话,几个人套了半天也没套出什么来;反倒从他门口中听到裴陵的一
些事情,说裴陵在望北城中数次上书请站都被驳回,后来便意志消沉,常常一个
人喝闷酒,连枪都不练了。
怎会这样?难道自己听到的,官于裴家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怎么忘了,离开裴陵的时候,裴家的失势就已经有了征兆?只是……只
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说别的,就是刚才跟现在,这些官员跟自己,不就在裴
陵的眼前又上演了一次世态炎凉吗?
左三知把锁紧眉头的欲望压下,继续跟几个官员周旋。他不知道酒席结束后
是否该去见见裴陵,更不确定,裴陵肯不肯见自己。
「左大人,都亏了你们,这望北城才一片安宁。」几个官员没察觉左三知心
中所想,径自高谈阔论,话语间吹捧着。左三知不便再想下去,就应付地跟那几
个人又对饮了片刻,才一同出了酒楼。
前脚踏出酒楼,跟几位官员一起来的杨校尉便拉起左三知的手,很亲密地指
了指不远处一座豪华的楼阁道:「左大人有没有兴致去那里逛逛?杨某作东。」
「呵呵,杨大人好爽快,可怎么只请左大人?索性连我们的一起请了罢。」
旁边几位大人见杨校尉刻意讨好,便都善意地取笑他。
「嘿嘿,自然都请。」杨校尉点头,看了眼左三知,等左三知回答。
「那里是?」左三知从前没留意过那楼阁是什么地方。听杨大人这么一说,
就往那边瞧了瞧。
他见门口两个男子正殷勤往里拉客,而那些客人有的遮遮掩掩,有的猥琐油
滑,而门上又是红红的灯笼,便明白那里是让男子寻欢的烟花之地。
「左大人,我们知道军中也有营妓。可那些庸脂俗粉怎看得入眼?这家院子
里的姑娘,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些的色艺双绝,但在这边陲之地,倒也很有名气呢。」
杨校尉官职不高,但也自命风雅,常去那院里听花魁弹琴唱曲,偶尔还做个入幕
之宾,因此对那地方很熟悉。
「这个……」左三知忙于战事,哪里想过这层,别说营妓,就连某些将官要
介绍自家妹妹给他,都被他拒绝了。因此,听到杨校尉怂恿自己去青楼,一时惊
讶,倒不知道该怎么推脱了。
那几个官员见左三知犹豫,还以为左三知是伪装老成持重,便簇拥着左三知
往那地方走去。左三知不好拂了众人的面子,只能小心措辞拒绝着。那些人当他
是摆姿态,就劝得越发勤快,还用力拉拽着他的手,把他往那门里拽去。
不想进去,又不好折了几个官员的面子。左三知正伤脑筋的时候,却听不远
处有人朗声道:「前面可是左三知左大人?」
而随那声问句响起的则是一句不大不小,却偏偏能让众人听到的嘲讽:「原
来威震边关的左大人也喜欢这地方啊,真看不出,下了战场还这么精力充沛。」
裴陵?左三知一听那讥讽的声音无比耳熟,嘴角便漾起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容。
他知道,这偶遇成了自己的救星,不然进了那种地方,可就尴尬了,毕竟不想碰
那些女人,可不碰,谁知道这几个官员又会说什么。
几个官员听到那冷言冷语也松开左三知,跟裴陵见礼。众人施礼完毕,看到
裴陵身旁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眉眼含笑,十分儒雅,跟裴陵一起朝几人还
礼。
「刘大人,好久不见了。」左三知看到这人,眼前一亮,上前很恭敬地与之
打招呼。
他在大战中曾数次跟西路军的人马配合攻击,好几次当的还是前锋,而对方
带队的便是面前这位素有白袍猛将之称的刘时英,两人虽甚少交谈,但彼此印象
都还不错。
「左大人,别来无恙。」刘时英点头,很含蓄地跟左三知打了招呼。自从被
调往西路军,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后来李振中来了边关,这才赶上大战。
数战下来,也立了不少功勋。在战场上,他见过左三知不少的手段和勇猛。
因此看左三知被官员往青楼里拽却很无助的模样,心里着实好笑了一番,没料到
左三知在这种事情上和自己一样「望而却步」。
「呵呵,谢刘大人,上次大战,刘大人真是英勇啊。」左三知看到刘时英一
身素袍,倒是想起了上次刘时英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敌人的鲜血愣势将白衣染成
了红色。骇得胡人四处奔逃不说,连己方的兵士也都傻看到挪不开眼睛。
今天换了儒衫,却似换了个人,跟那铁血场景中的人完全不同了……如果裴
陵也出战,一红一白,并肩作战,岂不更好?说不准会成为大周战场上的传说,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左三知想到裴陵的境遇,放松的心又绷了起来。
「哎呀,原来是刘时英刘大人。」
「久仰久仰。」
旁边几位官员都有些醉意,因此方才没留意衣着朴素的刘时英。他们听到左
三知跟刘时英打招呼,这才清醒了下头脑,也和刘时英郑重见礼,并邀刘时英、
裴陵跟他们一起进这烟花之地。
刘时英遇过不少这样的情形,便老练地找了借口,说刚到不久,人很疲惫,
被裴陵拖出来闲逛已经累了,打算先回去,改日再和几个大人同来等等。
「刘大人英雄年少,怎么推脱起来了?今天是杨校尉请客,来来来,刘大人、
裴大人,咱们一起进去。」
一个官员在官场里混得油滑,不听刘时英的解释,拽着刘时英的手和左三知
的手就往里拉。旁边胆子大些的也想推裴陵进去,可见到裴陵眼里跟冒火了一样,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时英,我们走。」裴陵本来不屑与这些官员为伍,加上见左三知好整以暇
地瞧困窘转移到自己和刘时英身上,心里更气,不由分说,拉着刘时英就往外拽。
「裴大人,何必呢,大家同朝为官,一起乐乐无妨嘛。何况您从前在京城里
也是闻名的风流倜傥,怎么到了边关,到忸怩起来。」一个官员语气略带不善,
似是嫌裴陵高傲,便讽刺起裴陵已经不比从前。
此言一出,气氛倒是冷了下来。裴陵立刻了竖眉毛,刘时英也面带不悦。官
阶最低的杨校未见势不好,便慌忙开口道:「几位大人,刘大人刚回来,很累了,
左大人也是刚到,想回去休息也不防。我老杨做东,请几位大人进去,改天再请
刘大人、裴大人跟左大人好了。」
说罢,他挨个作揖,倒让那几个官员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不好拂了杨校尉的
面子,便都进了那间青楼,而杨校尉目送他们进去后,才拱手跟左三知等告别,
道了罪,就也进去了,剩左三知、裴陵、刘时英三个,不尴不尬地站在青楼门口,
很是惹人注目。
「裴大人的风雅之名竟然从京城传到了边关,真是让人佩服啊。」左三知本
来笑呵呵的,可听到裴陵从前风流倜傥那句话,笑容便改变了些,掺了些嘲讽进
去,语气也尖锐起来。
「客气了,不说这个我倒还忘了,我身下的臣服的人倒真不少呢,其中不乏
他人恭维、敬仰的。」裴陵一听左三知开口,便针锋相对出言讽刺,意有所指。
他白日里见到左三知,心情复杂得很,连衙门都没去就直接回府了,结果一
进府,就看到刘时英坐在椅子上冲他笑,乐得他上前就给了刘时英几拳。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他便拽着刘时英到街上闲逛,顺便听刘时英讲讲
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虽然自己不能去,但刘时英这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去了,还立
了功,自然值得高兴。
两个人走着谈着,就从夜市一路逛到这望北城有名的烟花之地,而好死不死,
又看到左三知被人往青楼拽去。
「是啊,裴大人英武,下官自然比不上,日后还要学裴大人,多到这种地方
学学才是。」左三知听出裴陵话中的火星子味,也不客气,起眼睛瞥了眼旁边的
青楼,裴陵从前在京城室什么样子,自己竟然还真的不知道。
「你们两个……来来来,我们换各地方聊天。」刘时英见两个人眼睛中都冒
了点火,赶紧把两人拽离青楼门口,他可不想两人动起手来却被误认是在争夺青
楼中的美貌女子。
何况他也知道,左三知当年跟在裴陵身旁,裴陵本来是很赏识左三知的。下
午听到裴陵言语中流露出对左三知的不满,他本想问个究竟,但谈笑闲扯间就没
来得及问,谁料晚上这一碰面,却都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用力拽住两个人往前,直到走出这青楼所在的街,拐入没什么人的暗巷,刘
时英才松手。而他一松手,裴陵就跟出笼的猛虎一样从他身旁跃出去,迎面给了
左三知一拳。左三知身手敏捷,堪堪躲过,没有还手。可裴陵又是一拳,力道颇
大,夹风而去,看出是用了力气。
「裴陵!」刘时英开始没反应过来,见裴陵再次出手,慌忙拦住,并转头对
左三知说:「裴陵喝了点酒,你不要介意。」
「时英,你别拦着我,这种望恩负义的王八蛋,竟然敢讽刺我?他自己又是
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站在青楼门口,装模作样地推脱,说不定进去比那些人更兴
奋,趴在女人身上便不肯下来了!」想要挣脱刘时英的阻拦,可又怕过大的举动
误伤到刘时英,裴陵只能愤愤骂道。
「我没有。」左三知用手背擦了擦嘴,刚才被裴陵的拳风扫到,那里还有些
疼──裴陵的五功可不是摆设。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