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他,都是为了帮他。
    这,是一直以来她为自己找的借口。是以,就算是十指染上鲜血,亦不曾后悔。
    多可笑啊,这些,全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她忽而又缓缓地笑了。
    他给了他爱,又给了她无限的恨。
    身体的疼痛可以消失,而心头的痛,却永远不能。
    此时,入了浣衣局,便听得刘嬷嬷的声音传来:“还认得回来的路啊?还不去干活!干不完,晚上休想吃饭!”
    “嬷嬷,她额上的伤还没处理过,不如,让她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啊。她的活,我替她干。”她回头,见又是方才的宫女。
    正所谓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软。刘嬷嬷只哼了声,到底没说话。
    “姐姐快回去休息吧。”她催促着。
    她怔了下,见她已经回身去干活了。周围的宫女都在笑她傻,还指指点点地碎语着。女子迟疑着,依旧只回了身,她也觉得她傻。
    很傻。不,是很傻很傻。
    额角破了皮,血都凝固在上面,这才看起来有些惊心。回房小心地处理好伤口,却没有出去。她也说不清为何,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只想看看外头的宫女究竟能傻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多年不曾见到如她一般的人了。
    亦是,两年多来,除了师父,这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她的人。
    傍晚出去的时候,已经很晚,那宫女已经在院中忙着手中的活。听得她过去,她才抬眸,喘着气笑:“姐姐,你不必来帮我了,我很快就做完了。”
    她只淡淡地一句:“我没打算来帮你,活是你自个儿揽下的,我没让你帮我。”
    宫女的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笑着:“没关系。”说着,又低头做着手上的工作。
    她到底忍不住,脱口问:“值得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真的和她当年一样傻。
    宫女抬眸瞧着她,低声道:“我娘说,要做个好人,来生才不会再受苦受累。姐姐,我叫穆妁(shuo四声),大家都叫我妁儿。”
    这是她第一次记住这个叫妁儿的女子,后来漫漫长的日子,等她回想起那句“要做个好人,来生才不会再受苦受累”的时候,殊不知嘴角的那抹笑,究竟是释然还是无奈。
    作者题外话:哈哈,宝贝们不要心急,漫长的铺垫开始鸟,那是为了以后的精彩绝伦做准备哦。
    第003章 承徽傅氏
    有宫女瞧见她走出去,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地骂着什么。她隐约只听清了一句“不知好歹”,嘴角略笑一声,不是她不知好歹,而是她们都太天真罢了。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情温暖可言。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一颗棋子。
    在这里,谁都不会怜悯你。
    就像,曾经的她。
    才欲跨出院子,便瞧见一顶华丽的鸾轿迎面而来。她怔了怔,浣衣局可不是主子们会来的地方。
    跟在鸾轿边上的宫女已经看见了她,高傲地一仰头,便听得一侧的太监尖声叫着:“承徽娘娘驾到――”
    他的话音才落,浣衣局的宫女们慌忙都跑出来,跪了一地。刘嬷嬷也跑着出来,跪下道:“奴婢恭迎娘娘。”
    傅承徽,短短一夜,自从五品小媛跃居从三品的承徽。听闻,她浑身柔若无骨,舞姿令人*,亦是凭借这个博得皇帝的欢心。
    只是不明,她竟好端端地,来了这里。
    众人都只安静地跪着,宫女扶了轿中人下来。那双绣着海棠的丝屡缓步上前来,粉色的纱裙略略飘曳着,从空气里,还能闻到丝丝胭脂的香味。
    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落于地面上。
    众人凝眸瞧去,是一件鹅黄的舞衣。
    宫女盛气凌人地叫着:“谁洗坏了我们娘娘的衣服,识相的自个儿站出来。别叫我们娘娘亲自查,若是查出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底下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傅承徽眯起了凤目,缓缓扫过底下众人,缓声道:“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件舞衣乃是皇上御赐,刘嬷嬷。”
    女子的声音传下来,刘嬷嬷的身子一颤,忙应了声。她又道:“看来你这浣衣局的尚宫不能胜任啊,要不要本宫挑个人选过来接任你的位子?还是,今日,你给本宫一个交代?”
    刘嬷嬷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她没有抬眸,只低着头开口:“娘娘明鉴。该死的小蹄子,还不自个儿站出来认罪!”她说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迟疑。
    跪在角落里的她忽而释然一笑,早该想到的结果。整个浣衣局,刘嬷嬷最不喜的,就是她。
    傅承徽的目光随众人瞧去,那女子俯低着身躯,散下的青丝遮住了几乎整张脸,她看不清她的样子。众人听闻刘嬷嬷如此说,都纷纷附和着。
    “嬷嬷。”穆妁小声叫了她一声。
    刘嬷嬷面色一拧,厉声道:“承徽娘娘在此也敢乱说话,来人,拖下去掌嘴!”
    穆妁吓得睁大了眼睛,马上有人将她拖了下去。
    傅承徽只抬眸扫了一眼,扶着宫女的手转了身,淡淡的一句“带走”,人已经轻盈地离去。
    两个太监上前来押了她走,她被迫站了起来,凝视着女子的背影,竟咬着牙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娘娘虽贵为承徽,亦是无权滥用私刑。”
    面前的女子脚步一滞,缓缓回身凝望着她。
    半晌,忽而笑出声来:“不错啊,对宫中规矩倒是挺熟。”
    她微微一怔,在外人看来,她才入宫两个月,又是在最低等的浣衣局做事,这些本该不会知道的。呵,只是谁又知,两年前,她就在这里生活过六年!
    那时候,她傅承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纤长的手指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颚,女子轻笑着:“还多谢你提醒本宫。”松了手,她转身言道,“先不回萱禧宫,去慧玉宫。”
    底下之人忽而僵住了。
    慧玉宫里,住着如今最得宠的女子。宫里传言,只有星星摘不到,就是金屋,皇帝也会允给她。
    那么,她会是他最心爱的人么?会么?
    特推《胭脂镜花》
    胭脂镜花,一个看似美丽同时洋溢着温情的名字,很少有人明白,这四个字所隐藏的,是怎样的勾心斗角,又是怎样的爱恨纠葛。
    自古乱世出豪杰,在那样一个时代背景下,胭脂巷和镜花廊势必会成为一个共同的焦点,而是一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幕又一幕的人情事故共同组成了这台大戏――胭脂镜花。
    地址:n/book/index_l
    作者:千丝飘絮
    第014章 身负奇香
    转了身,穆妁这才开了口:“姐姐不回浣衣局么?”
    璇玑轻叹一声,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学会宫里之人应有的手段和算计,而在此刻,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要提醒她。
    “日后,瞧见那些事躲远一些。”宫里唯一不缺的,就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穆妁怔了下,随之急着开口:“璇玑姐姐,那朵花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
    穆妁却是一喜:“你相信我!”
    有点语塞,这和相信没有关系,因为不小心将她花摘下来的人,本就是她。
    朝她瞧了一眼,低声道:“无事就回去。”
    穆妁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姐姐,你进冷宫的时候,她们拿了你的东西。哦,我偷偷留了你的一支簪子,我去取给你。”
    璇玑清冷一笑:“不必了,既是拿着了,就留着吧。”
    她急着解释:“我……我是为了给你留着才拿的。”
    没有再回眸,璇玑只举步回了祥屏宫。
    江映蓉还躺着,璇玑过去,才见她睁开眼来。起色比方才还了许多,她却略皱起黛眉,轻声问:“不是说回浣衣局收拾东西了么?”
    “是。”她低低应了声,“东西也都不太值钱,她们拿去了,也就算了。”只那一方帕子,她不会告诉面前的女子。
    说白了,她与她,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如今的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璇玑的话,床上的女子必然是相信的。这宫里头的人,别说主子们,下人们不也是私下勾心斗角么?
    上前,将床前的幔帐挂起,璇玑恭敬地开口:“娘娘若是休息够了就请起身吧。奴婢方才,在御花园遇见皇上,他说,今晚要见您。”
    吃了一惊:“皇上要见我?”
    “是,奴婢帮您好好儿打扮一下。”俯身,轻扶了她起来。
    江映蓉没有再说话,只璇玑的那句“在御花园遇见皇上”让她在心头思量着。此事,如何会那么巧?
    就算是,皇帝为什么会留意她一个小小的宫女?
    璇玑伺候她宽衣,如今的她依旧只是个废妃,吃穿用度自然和主子相差甚远。璇玑想了想,寻了理由出去,回来的时候,江映蓉见她的怀里小心地揣着各种鲜花。
    她略皱了眉:“动御花园的花可是要被问罪的。”
    璇玑没有惊慌,只将花都搁在桌上,小声言道:“娘娘不会去揭发奴婢吧?”说着,只转了身,取了口木碗,将花瓣儿都摘下,放进去,一面又言,“史书曾有记载,上三朝的时候,太祖皇帝曾有一位妃子,天生奇香。太祖皇帝也因此对其宠爱有加。”
    “哦?”江映蓉只一笑,“你懂的东西,还真多。”
    手上的动作略一迟疑,璇玑只从容转口:“只是,用鲜花调出的香味并不持久,那种调料,只宫外才有。”
    纤长的手指掠过那已经被捣成泥状的花瓣儿,置于鼻息之间,那味道清香淡雅,很纯正的花香,一点都不觉得腻。江映蓉依旧只笑着:“确实好闻,只是,那是太祖皇帝喜欢的。如今这宫内那么多上好的熏香,何以见得皇上就会喜欢这个?”
    “会的,皇上会喜欢的。”她很笃定,因为方才在回廊上,他的那句“云儿”。
    既是没有忘记,是出于愧疚也好,还是内心的那种害怕也罢,她都笃定他还记得她。那么,他也一定会记得,当年,她的喜好。
    既然惠妃可以形似,她就可以让面前的这个废妃,神似。
    第015章 越陈越香
    御书房。
    佟寅端了茶上前,小心地搁在皇帝的身侧。
    他端起来饮了一口,顿时皱了眉,这才猛地,想起刚才那个宫女的话。无谓一笑,佟寅忙小心问:“可是这茶不合您的胃口?”往日都是浓茶,这一下子减淡了口味,也难免会不习惯。
    佟寅正犹豫着是不是重新沏一壶,却听薄奚珩低声道:“无碍,给朕讲讲那江氏。”
    太监点了头:“回皇上,她是江副将之女,蜀元十三年江副将因公殉职,乾庆元年的那次选秀,您为了告慰其父,才给封了映妃。”
    太监的话,让他想起了些许,将茶杯搁下,他揉了揉眉心:“那……何以就去了冷宫?”
    佟寅迟疑了下,话语有些含糊:“奴才,记不太清,像是……冲撞了惠妃娘娘。”
    惠妃?
    一年多的时间,后宫嫔妃争宠的戏码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他也着实记不了那么多,只“唔”了声,也不打算深究。
    有侍卫在外头求见,带来的消息,说晋玄王三日后会抵京。
    他没有多问,此事交给了韩青,他是可以放心的。
    批阅了一部分的奏折,天色渐暗,佟寅劝着他回寝宫歇息。
    从御驾上下来,步上台阶,瞧见寝宫门口那抹纤细的身影,薄奚珩略一怔,继而才想起自己白日里说的话来。
    璇玑没有抬眸瞧他,只随着一众宫人跪下行了礼,便瞧见面前的那双高贵的皮靴从眼前一晃而过。
    江映蓉听见皇帝进去,忙起身跪下行了大礼:“皇上万岁!”
    底下的女子,没有着华贵的宫装,一身的衣裳很是素雅。他举步往前,亲扶了她一把。却是在俯身的瞬间,闻到一抹花香。
    他略皱了眉,是什么花,他闻不出来。
    他却仿佛是想起蜀元十年的那个夜晚,正逢先帝六十大寿,他也是回京贺寿的。在穿过后宫的回廊之时,他遇见她,干净的宫装,简单的流云髻。在走过她的身侧时,他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她还俏皮地要他猜那是什么花香。说是猜对了,就送他一根穗子。
    “皇上――”江映蓉小心地唤了他一声。
    男子回了神,却是一把将她柔软的身躯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