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张梓萱并没有再多说,心内却想李霄雪这样的好女人,哪个男人能攀上了她定然不会放手的。李霄雪去找潘三谈,要是实话实说讲她为了别的男人守身不娶,多半会越谈越让潘三倾心。
    69结婚契约
    李霄雪想了一肚子的理由,不知道该如何向潘三解释。
    谁料潘三醒来后,立刻翻身下床,伏跪在地,恭敬问道:“李小姐的意思是无意娶奴家,只不过是不愿见奴家受欺负才出手相救么?”
    “的确是这样。”
    “奴家知道自己貌丑,不敢污了李小姐眼目。李小姐既然为难,不如让奴家回去就是。奴家的姐姐并非一点良心没有,她们也知道奴家摆摊子能赚钱供她们花销。逼得急了,她们不会让奴家寻死。其实倘若奴家死了,倒也是解脱。”
    李霄雪望着潘三脸上的绝望悲凉,心内不忍,表态道:“我已经说了,我有喜欢的男人,他现在不能回到我身边,我也不想娶旁人,怕他知道了会伤心难过。这里是状元府,人才济济,我也与张状元说了你的遭遇。你且看是否有情投意合的,嫁了就是,未必非要嫁我。”
    潘三苦笑道:“李小姐说笑了。奴家长的粗陋,又常年在外抛头露面,大姐贪图聘礼硬要以侧夫以上的名目嫁掉奴家,还不给嫁妆,寻常人谁敢娶?奴家若是国色天香也还能博人一顾,可惜奴家无貌无财,还想着带父亲一起投靠妻家。这般荒唐,自己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也就是李小姐这般心善才肯相救,换了旁人早将奴家赶走了。”
    潘三的容貌用大周的审美来衡量的确是不入流,身材高大,眉目脸庞都不够柔美,又因长年操劳,肤色黯淡,比实际年龄显得老了几岁。可是这样的男子,比这个时代的所谓美男更让李霄雪看着舒服。在如此困境之下,潘三仍然不忘父亲,苦苦支撑生计,李霄雪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寒尘的影子,也看到了大周万千苦难男儿的缩影。
    如果她能帮他,为何不帮呢?
    “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签订一份结婚契约。”李霄雪灵光一现提了个建议。
    “结婚契约?”潘三疑惑道,“与买卖契约一样么?”
    李霄雪耐心解释道:“不完全一样,简单说,就是你遵守承诺不与我有夫妻之实,我便先充当你的妻主。不仅送去聘礼,婚后也允许你继续经营摊铺,让你能自力更生赚钱赡养父亲。将来你若有了心仪的女人,我会与她表明咱们两人之间清白关系。那女人若是真爱你,自然不会计较你曾与我有这样的名义婚姻。”
    潘三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问道:“李小姐……您这样做不是吃了大亏?您若肯娶奴家,哪怕嫌弃奴家貌丑不愿让奴家服侍,奴家也会遵守夫道,怎能想着另嫁他人?况且已婚男人还抛头露面经营买卖,会让人说三道四,奴家名声早就没了,不敢再污损了李小姐的名声。”
    李霄雪微笑道:“我一穷二白,如今在状元府当门客混吃混喝,哪有余钱养活你们父子。你嫁了我自然还要继续经营你的买卖,顺便供我花销。你看我挺着大肚子要生了,将来孩子和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侍人也还要许多银钱,吃穿用度方面难免又多了开支。”
    李小姐说话的内容虽然是市井小人腔调,不过她那温和笑容,那明亮清澈的眼神都让潘三安心,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小姐并非坏人。
    “潘三,你已经抛头露面经商多年,嫁了我,为了养活我这个好吃懒做的妻主继续经营生意有何不可呢?到时候你也有充足理由拒绝你的姐姐继续向你要钱,毕竟你的人是妻主的,你的钱也是为妻主赚的。想想看,也许我做了一笔划算的买卖。三十两买断了你,未来你说不定会为我赚更多的钱。”
    潘三豁然明了:“奴家懂了。您比别的女人开明,您认为奴家虽然是男子也能做好生意,也能养活自己对不对?”
    李霄雪没想到潘三如此机灵,进一步引导道:“我从来都觉得男人并非事事不及女人。我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比我出色很多。所以你要有自信,能够不依靠女人自力更生,事实上你过去也是如此,一面要照顾生病的父亲,一面支撑生意还要应付姐姐和债主,你的能力很强。当然现有的律法对男人有诸多限制,这才让你举步维艰,但以后我会尽量帮你,让你少些麻烦。作为回报,你若是生意蒸蒸日上进账盈余了,就慢慢还我那三十两的本钱外加若干利息。”
    “李小姐说的可当真?”潘三的眼中重新绽放希望的光彩,抬起头盯着李霄雪,再次问了一遍,“这就是李小姐所说的结婚契约么?”
    “这是我的初步设想,你看还有什么补充的。如果你也觉得这个法子可以接受,那么我会尽快将聘礼送到,将你的父亲接来这边住。”
    李小姐神情严肃不似作伪,不过她说的方法别致新颖,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太不合常理。她真的与一般女人完全不同啊。
    潘三定了定神,细细一盘算,坦言道:“只要李小姐允许奴家继续经营菜摊,最多五年,奴家就能将三十两银钱还给您。”
    “我问旁人打听过了。你母亲在世时,生意上许多事情都是你在帮忙。你现在的菜摊本小利薄,你只经营这个太屈才了。正好张状元想在京城开新铺面,她忙于政务没空照应,我已经拍胸脯答应帮她料理生意。我有孕在身精力不及,你以后就帮我打理这些生意,想必能早些连本带利还了欠我的钱。”
    “如果奴家还不上银钱呢?”潘三忽然问了一句。
    李霄雪假作无良道:“你不必感激我救你,我买你也算是投资的一种形式。如果我觉得你做生意不如我预期的那么好,没有给我带来足够的收益,我有很多种借口将你休弃。所以你量力而行,咱们之间也是契约关系。只要你不触犯我的底线,我就会帮你,否则你失去的将不是以金钱能够衡量的东西。”
    “奴家明白了。”
    “那你先想想看,契约该如何写,我也会拟个草稿与你商量。等我们结婚当日,白纸黑字签好了,每人身上留一份,让张状元作证。我说的是很认真的,你不要当是玩笑。”
    李霄雪刚刚离开潘三的房间,就有个家丁禀告,说是府外有个叫兰雨的女人求见,已经等了半天,怎么也撵不走。看兰雨的装束像是别家家丁,问她来干什么为何要找李霄雪,她死活就是不肯说。
    李霄雪最先想到的是会否有寒尘的消息,那个兰雨是跑腿传话的,否则不会大晚上的神神秘秘找上门来坚持要见她。
    李霄雪兴冲冲回到自己的书房,命人将兰雨赶紧带来问话。
    只见兰雨头脸上都是青肿伤痕,仔细一看,李霄雪认出兰雨就是刚才冲进债主堆里解救潘三的女子。
    李霄雪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有了新想法,故作不识道:“你是谁家的家丁,深夜而至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咱们好像素未谋面并不相识。”
    “在下是城西于府的家丁,不过早先曾经在潘家帮佣。今日债主寻上潘家滋事,在下正好撞见。可能李小姐并未注意在下,在下却记得李小姐,知道李小姐救了潘公子。”兰雨的态度很恭谨,言语诚恳道,“在下冒昧求见,实在是心中有事放不下,想要亲自问李小姐。”
    “什么事情?”李霄雪好奇地问了一句。
    兰雨抬头盯着李霄雪正色问道:“李小姐身为新科状元的门客上宾,想必也是读书守礼之人。您当众答应以侧夫之礼聘娶潘家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等筹备妥当,我会送上聘礼,将潘父早些接来身边,免得潘三担忧。”因着之前与潘三达成共识,李霄雪在外人面前也不否认婚约。
    兰雨面色复杂,眼中藏不住欣喜和失落交织的情绪,顿了片刻,又问道:“在下听闻新科状元最近张罗着为李小姐选夫侍,将城中商贾家里适龄待嫁的公子都寻了一遍。不知李小姐可曾定下正夫人选?李小姐他日可否会嫌弃潘公子容貌,将他冷落在一旁欺凌虐待,甚至休弃赶走?”
    李霄雪是打算等着潘三能自力更生找到真爱之后,寻个名目与他解除婚姻关系,因此绝对不敢保证与潘三过一辈子。兰雨当面质问,她自然是不敢应声。
    兰雨见李霄雪面露难色,她立刻义愤填膺道:“在下还以为李小姐独具慧眼,心善仁义,既然救了潘公子,自会待他好。可是李小姐也逃不掉世俗眼光,看不上潘公子的容貌对不对?”
    “这个……”李霄雪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直说她看上了人家容貌人家的本事,买了他就是为了指望他赚钱,她吃软饭,这个好像不容易让大周的正常女人接受。
    兰雨却似误会更深,胸脯起伏,情绪激动地说道:“没错,潘公子是自幼就帮主母打理生意。没错,他是生的不美,还抛头露面。可他比潘家两位小姐强了许多,若他不是男儿,潘家定然比过去更兴盛。他的才华本事丝毫不比女人差,他的性情品格也不是世人诋毁的那般不堪。在下只恨当初懦弱,身为帮佣不敢向主母提亲。否则若是那时娶了潘家公子,他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可恨在下没本事,出身贫寒到如今也还是别人的仆从,没有钱没有地位配不上潘公子。在下这辈子帮不了他,只恳求您能对他多些怜惜关照。哪怕是假装的,您救了他娶了他就不要冷落他,让他能吃穿不愁平安过此生就好。”
    “他是怎样的人,我自己会分辨,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有些话虽然没直说,你对他的情义我却明白。你放心,我救了他自会负责到底。”李霄雪安抚了一句,忽然又轻声问道,“不过他若是让我不满,我也会毫不客气将他休弃。”
    兰雨的手握成拳,忍不住咬牙道:“李小姐怎能如此狠心?您不知道男人被休了之后,就没了生路么?他的确刚强烈性,或许会惹您生气,您大人大量,容忍他可好?”
    “莫非我休了他,他就真没了活路么?”李霄雪试探道。
    兰雨全身颤抖,眼睛里迸射出决绝之意,放言道:“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绝对不会再懦弱退缩。我会照顾他,不让他寻死。到时还望李小姐能通融,许我接他体面的离开。”
    李霄雪放下心来,又逗了一句:“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是否需要我转告给潘三?”
    兰雨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两朵红云,憋了半天才支吾道:“别,别告诉他。他恐怕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李小姐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他一心侍奉您,想来也不会惹您生气。只要您待他宽容一点,我,我会衷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70薄情多情
    悠扬的琴声自水边传来,凉亭之内,白衣少年黑发如瀑,美若梦幻。
    皇帝早早就让身旁侍从停下,她一个人蹑手蹑脚靠近湖畔凉亭,靠近那个她捉摸不透的美人儿。
    琴声一转,曲调变得迷离,与刚才明明是同一首曲子,那少年却在指尖融入了更多的思念之情,以情催动琴音,脸上竟淌下两行清泪。
    皇帝看到了他晶莹剔透的泪,心内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无端端也跟着伤感,忍不住开口问道:“秋侍君,你为何哭泣?难道是朕让你受了委屈不成?”
    琴音戛然而止。
    秋怜匆忙跪拜,来不及擦去脸上泪痕,毕恭毕敬行礼问安道:“臣侍不知圣上驾到,请圣上恕罪。”
    “朕怎会怪罪你呢?朕是恰好路过此地,被你的琴声吸引,又怕打扰你才没有出声,却不晓得你为何独自垂泪?”
    秋怜惶恐解释道:“臣侍卑微,思念亲友故而临水弹琴,以期平复心绪。未料惊扰圣上,还请圣上恕罪。”
    “别怕,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罪?”皇帝微笑着将他扶起,一把揽入怀中,搂着他就在亭子里坐下,柔声道,“若说是有罪,那就是你为何欺瞒朕?”
    秋怜虽然是大方的性情,却也不曾被母亲以外的女人如此亲密的搂在怀中。他只能拼命告诫自己,这个女人是他的妻主。可她也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怎能不怕?乍一听皇帝说他欺瞒,他本就心内有鬼,难免怀疑前些天私传信函给李霄雪的事情被发现,他颤抖的更是厉害,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朕的美人啊,胆子真小。朕说的是为何那日朕让所有新选入宫的侍君展现才艺,你却借口病弱早早离席。那些个侍君都争相抢着博朕一顾,唯有你从开始到离去除了例行问安,一语不发?”皇帝追究道,“你为何躲着朕?为何这么怕朕?”
    “臣侍姿容普通,年岁又大,若非因着母亲大人的关系,怎会入选?臣侍无才无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