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但是当整个房间遍寻不着后,她急了。
    房间、书房、起居室,整层楼大规模地翻找,甚至惊动了已就寝的管家。
    「什么样的记事本?很重要吗?」见她着急成这样,管家也惊觉非同小可。
    很重要吗?她顿住了。
    重要在哪里?她说不出来,如果不重要,她又何必那么着急,翻遍屋子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
    当她听说小弟今天不晓得在撕什么折纸飞机玩时,她火速冲进骆亦凯房里,看到地上残缺不全的米色记事本,她火气没来由地爆发了!
    从没对小弟发过脾气,就算是弄坏她的电脑、毁了她努力两个礼拜的报告、无论他怎么捣蛋,都不曾真正对他生气的她,这一次真真正正地发火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动它吗?你为什么不听!你能不能一天不闯祸啊!」
    睡梦中的小弟被她的吼叫扰醒,惊吓地望住她。
    事实上,她也被自己吓到了。
    冷静下来之后,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反应会那么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在意。
    这样的坏情绪,一直持续到隔天,连号称最没知觉的人型雕像男都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了。
    「小菱心情好像很差,你今天最好少惹她。」门市小姐这样告诫他。
    关毅奇怪地抬眸,他有常惹她吗?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身边每个人都这么觉得?
    「她——怎么了?」未经思考,问句飘出唇畔。
    「你也会关心她啊?我以为你是没心没肺的呢!」
    自取其辱。
    发现到这点,他闭紧嘴巴。
    王小姐半戏半谑地道:「应该是『那个』吧,你知道的,女人平均每个月会有一次的情绪不稳。」
    生理期?是这样的意思吗?
    走进维修室,见她抱着肚子缩在角落,她看起来,真的很没精神。
    以前,总像颗热情燃烧的太阳,让周遭温暖起来,即使他们的相处模式总是静默,也无法忽视她强烈的存在感,现在看她这样,真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她察觉到了,没什么表情地瞄了他一眼。「干么?」
    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眼神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似的——噢,更正,她怀疑到现在,他依然把她当陌生人。
    「王姊问妳要不要吃松饼。」停了下,大发慈悲多施舍她两句:「前街买的,听说很好吃。」
    「不了,我吃不下。」不受诱惑,持续低落。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转身做他的事情去。
    十分钟后,抬头下经意又接触到角落蜷坐的身影。
    「妳……」
    以为他要说什么,抬头却发现他往外走。
    她没理会,闷闷地又趴回桌上。
    又过了几分钟,一条金莎巧克力出现在她面前。
    「你干么?」她可不以为这尊人型雕像会被雷劈到,突然爱上她,送巧克力表白。
    「我听说……那个来吃巧克力会好一点。」
    「哪个?」她一头雾水,完全状况外。
    「生理期。」
    「生——」呛到。「你、你、你……」瞪了他三秒,再看看那条巧克力。他以为她生理痛,所以买巧克力给她?
    一阵静默过后,她爆笑出声。
    「妳不是生理期,肚子痛?」
    「我生、生……哈哈、哈哈哈——」她现在是笑到肚子痛啦!看他平日酷酷的不说话,没想到耍起宝来这么潜力无穷!
    笑够了,她揩揩眼角泪花。「喂,我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耶!」她一直以为他嫌她碍眼,巴不得她早点走。
    他微窘,转身走开,拒绝让人调笑.
    收不住嘴角笑意,她拆了巧克力入口,低落心情稍稍回升。
    这人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表达关心的方法却是那么独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在哭笑不得之余,心头也泛起阵阵暖意,原来他不是没心没肝的,总算不枉她这段时间做牛做马。
    这条巧克力,比她以往收过的任何情书、礼物都还要让她来得感动,虽然她其实不喜欢吃巧克力。
    静、静、静——
    静到帮一台电脑重灌好系统,发现她没如以往上前抢着搬,奇怪地抬眼,发现她又恍神了。
    如果不是身体不适,那她到底怎么了?
    「骆采菱?」他的眼神,有着困惑,以及询问。
    「唉呀,我没事啦,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翻出包包里的米色记事本。
    后来,她又找回了每一张折成大大小小的纸飞机,试图拼凑回去。
    看着残破的记事本,她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总觉得,那代表一个男人的心意,那么珍贵的一分深情,却不被珍惜,她觉得好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就和那个女孩没什么两样,在摧残、践踏他的心……
    对不起……
    她在心底,默默地向他道歉。
    一直到后来,她愈看、就愈懂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她甚至可以肯定,他不会希望任何人看到这些文字,闯入他最幽微的内心世界,会夹在书本当中流入旧书摊应该是失误。
    她本来还想,如果哪天有幸遇到笔记的主人,她要完整将笔记、连同他的爱情一并归还,可是现在这样……
    忍住愧疚的心情,她一张张地摊平,小心翼翼黏回去——
    她的表情,实在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关毅经过她身边,不由得驻足。「那个——」
    「喝!」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纸张下慎抖落,他极自然地弯身帮她捡起,不经意的视线落点,令他一愣。
    「还我,谢谢。」没留意到他的异样,她抽回纸张,专注地继续黏。
    他呆愣,好半晌没有动作。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他干涩地挤出声音:「妳……那个……」
    盯着桌面上的纸张,他表情有些许不自在,只是此时她无心理会。
    「有事吗?」
    欲言又止了半天,又吞回去。「……没。」他移开步伐,又轻瞥她一眼。
    虽然没再交谈,但却不时能感觉到他飘过来的目光,不经意被她逮到几次。让人这样打量,只要不是死人都很难没察觉,她可不至于自恋地以为,他突然爱上她了。
    那是怎样?他中邪了哦?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她直接挑明了问。
    「嗯……那个……」由她的神情看来,她好像很重视那本笔记,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妳的心情不好……和那个……」指了指分尸到惨不忍睹的笔记本——有关吗?
    「这代表着一个人的真心,没人有权利这样糟蹋它,你也许不以为然,但是对我来说,那不单单只是一本笔记。」错解了他怪异表情的涵义,她挥挥手。「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算了,你不会了解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着一种奇异的眼神凝视她。
    他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并且用庄重的态度,去看待一本不起眼的笔记。
    「他不会在意。」不经思索的话,飘出唇畔。
    「什么?」
    「我说,妳用慎重的心意去看待,外表的形式如何,他不会在意。就像笔记的意义,不在于几张纸,因为意义是无形的。」
    「咦?」这算安慰吗?
    来不及分析他的表情,他已经转过身,抱起修好的主机走出维修室。
    「喂——」什么嘛,叫他不要搬重物,他就是不听!
    算了,反正他看起来好多了,她在这里好像也很多余。
    她决定到这个礼拜为止,要是确定他真的没问题了,她就别再来烦他了。
    反正,他根本没差,还落得清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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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也相当确定,这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里,然后,就他过他的独木桥,她走她的阳关道,两不相欠了。
    虽然……她必须诚实地说,关毅这个人其实不错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要说再见总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但是呢,有句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意思就是她想归她想,天意并不会理她怎么想……
    而,命运就是打定主意要将他们牢牢缠在一块,难分,难解。
    满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她上完早上的课后过来,王姊用餐去了,整个门市只有关毅在。
    「嗨,午安。」一如以往,送上一记沁人心脾的笑容。
    他只是似有若无地点了个头,当是打过招呼,又埋头于电脑零件中。
    什么嘛,这人一定要这么酷吗?最后一天了耶,就不能多施舍她两句话吗?好歹装装样子嘛!
    算了,早知他不上道,习惯就好,不与他计较。「喂,你吃了没?要不要我去帮你买个便当?」
    这回,连头也没抬。「我不饿。」
    「噢。」一连碰了两个软钉子,再有铁打的脸皮,也无法送上去给他磨。
    她识相地坐到角落那张椅子,不去打扰他工作。
    咚!音效卡掉到地上,在寂静空间里发出小小的声响。
    她抬了抬眼,又埋回管理学课本中,专注准备明天的小考。
    咚!光碟机没装好,撞出的声响更大了点。
    她奇怪地瞧了他几秒,才又慢慢抓回视线,翻下一页,继续看。
    又过了一阵子——叩!
    这次没有东西掉下来,也没有东西撞到,因为——撞到的是他。
    骆采菱放下书,盯着撞到桌角,皱眉轻揉腰际的关毅。
    他今天,不太对劲哦!
    这家伙做事是出了名的谨慎,今天却频频出状况。他到底是怎么了?
    眼角余光悄悄审视他,他到外头倒了杯温开水,扶着椅背坐下来缓慢啜饮。如果观察得更深入一点,会发现他眉心是轻蹙的,唇色比往常略白。
    难不成——
    她倏地丢开书本,上前抓住他微颤的手——一片冰凉!
    他吓到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