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买回了冰砖,却没有草莓。
他一脸抱歉,真对不起,走到那里,超市刚好关门。这是小店里买的冰淇淋。
她叫了起来,都是你刚才磨蹭的,草莓没买到,冰砖买来有什么用。你自己吃好了。
他搂住她的肩,乖,是我不好,明天一定买最大最好的草莓。
她一把推开他,明天,明天我就不想吃了。
她扭过头不理他。
乖,别小孩子脾气了。
对峙了一会儿,他只好又回到了电脑前。
对于她的任性,他早就习以为常。
结婚三年来,他一直象保护小妹妹那样迁就她。她也习惯了他的包容。
她觉得,只有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才能够任意撒娇任性发脾气,因为他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啊。
她的任性,多少也有点是他纵容出来的。可谁叫他比她大八岁呢,在他眼里,她始终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知道,她其实纯真可爱,只是经常爱使点小性子而已。
对她,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顺。她不喜欢的事情,也不勉强她做。
他已过而立之年,母亲很想早日抱上孙子,他也何尝不想尝到做父亲的滋味。可是她如此娇弱,一听他提起要生孩子就吓得摆手,你不是一直说我还象个孩子,让我再生个孩子出来,别吓我了。
本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他欣喜若狂,可她坚决要把孩子拿掉,说她实在害怕生孩子,怕痛,怕难产,怕生完孩子身材变形。他竭力想说服她,可于事无补。
她说,再过几年,我们一定要一个。求求你,这次就放过我吧。
再过几年,到底是过几年她才肯要孩子呢。他的心头掠过一丝遗憾。
可他看着她无助的眼神,只有怜爱地摸摸她柔软的头发。他到底是拗不过她。
他想,就让她慢慢长大吧。
他回头看她是不是仍在生气,她却已经睡着了,被子都没盖好。
他一笑,真是个孩子。帮她把被子盖实。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他伏在她耳边说,等会儿就给你去买草莓。她听了轻轻哼了一声,翻过身又睡。
他拍拍她的背,还生气哪?你多睡会啊,我先起来了。
睡了一觉,她早就气消了。只不过搭搭架子而已。
他穿上衣服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超市和水果店里都没有草莓,我骑车去家乐福看看,那儿可能有。
她心想,这么冷的天,就不要特地跑这么远了吧。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去好了。
去那里正好还能买菜。你想吃什么其它零食,我一起买吧。
有意无意间,她总要小小地折磨他一下。而他,永远宽容无私。
她起床做赤豆粥,等他回来,正好一起吃。
难得做一次早饭,给他一个惊喜。她心情不错。
可一直等到粥凉了,他还没回来。
她渐渐开始着急。他难道又在季风书园翻电脑书?不应该这么久啊。
半天过去了。
终于门铃响了,她奔出去开门。却是警察。
一辆失控的公交车,撞倒了他。
她赶到出事的地点,看见了地上的鲜血,还有滚了一地的草莓。每一颗,都红得滴血……
她当场晕了过去。
她永远不会再有他们的孩子。
她再也不可能对他任性。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吃草莓。
正文 19 爱她,所以离开她
更新时间:2008-10-15 15:01:34 本章字数:1195
从初中起,安冬就是我的同桌,他爱玩爱闹,成绩却很好。中考时,安冬的分数大大超过了他所报考的那所中专,然而最终却被拒之门外,原因是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在我们眼里,他骑车、游泳、爱唱爱笑,比“健康人”还健康。
高中时我和安冬竟然又分在同一班,这令我们开兴不已,自作主张搬到一起又做起了同桌。平时我话不多,可是跟安冬在一起却滔滔不绝,又笑又闹。他常常约我们几个好友去米江边散步,走在暖洋洋、白茫茫的河滩上看芦苇风轻舞,碧水依山低唱,安冬会无比兴奋高歌几曲。
那时我是个爱做梦的小姑娘,在我心里,安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我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他英俊、活泼、聪明,尤其是他经常阳光灿烂的笑脸让我心动,有时他也会偶尔掠过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忧郁,他如此望我一眼时,我居然会有种凄美而心痛的感觉。当然这是心里最深最深的秘密。
高二时的一天,我无意中翻安冬的笔记本,最后一面居然写着:“爱她,所以离开她。”我一听,莫非安冬对哪个女孩倾心了?我装作好奇、活泼的样子对他嚷:“快快从实招来,是哪位!”不料安冬却沉下脸很烦躁地说:“你干嘛乱翻我的东西!我抄的一句歌词,关你什么事!”同学们都诧异的望着我们,我第一次被安冬如此冷落,又恼又气,不再理他。第二天一早到学校,经发现安冬已自作主张和别人换了位子,少女的矜持与自尊,使我装作对他的举动无动于衷,跟我的新同桌很快打的火热,其实我心里很难过。我有时想,那句话是不是对我而言呢?可很快就骂自己自作多情。我们也慢慢疏远了。
不久,一向成绩优异的安冬却突然宣布退学了,他说:“我早就想赚钱了。赚钱,是一种责任,懂不懂?我要接管我哥的小百货店,以后各位读大学缺钱,找我就是!”安冬经营那家小百货商店后,还真的赚了不少钱,他出资把家里,尤其是父母的房间装修的很豪华,被我们县许多人称为有出息的孝子。
后来我考上大学,偶尔想起以前的那个白马王子的梦想,感到十分可笑。安冬偶尔会给我打次电话,我庆幸从没提起过曾暗恋他,要不多尴尬!
大学三年级的一个雨天,安冬的姐姐居然出现在我眼前,显得很憔悴。她告诉我:“你知道吗,我弟弟有种先天性心脏病,治愈率只有千分之二,医生曾说他很难活过二十岁,这一点弟弟十三四岁便知道,但他一直很坚强,一直是最合格的好儿子、好弟弟。他曾经告诉我他非常喜欢同桌的一个好女孩,当然这不能告诉她,她是一个那么脆弱的女孩。”
我无比惊讶的望着她。她却开始流泪:“弟弟两个月前已经去世了,他曾经记过一本日记,扉页上写满你的名字。弟弟独自忍受了太多的痛苦,我希望当他在另一个世界时,他的内心能让他的好朋友知道并理解一点点,所以我想把这本日记送给你。”
我接过那本日记,下意识地一翻,突然我看见了大大的我的名字,后面是一句话:“爱她,所以离开她”
正文 20 第101次求婚
更新时间:2008-10-15 15:02:13 本章字数:3492
我第一次向朱颜求婚那年,他只有18岁。
她是董太婆的外孙女,来外婆家过暑假。我家与董家毗邻而居,我是家中老三,哥哥们去游泳,不肯带我。我追到门口哇哇大哭,她在隔壁听见了,就过来问:“小弟,你哭什么呢?”
朱颜问明白了,便自己带我去,经过冰棒摊的时候,还给我买了一根红豆冰棒。我问她为什么叫朱颜,她便说给我听:“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她说了一遍,而我就记住了,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她每天都带我去,每天给我买一根冰棒,我因此觉得全世界人只有她最好,就跟她说:“朱姐姐,等我长大我要娶你。”她答应了,却又马上说:“等你18岁,我就36岁,比你妈妈还老,你还要娶我吗?”
我想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做出回答:“愿意。”大清早就兴冲冲地想往外跑,妈斥我:“去找谁呢,朱姐姐已经去北京念大学了。”
再见朱颜,我已14岁,是羞涩的少年,常穿一条被磨得淡白的牛仔裤,因为喜欢那咱我自己没有的沧桑。朱颜那年已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这次回来,是因为董太婆过世,回家奔丧。见到我,她轻轻将我一抱:“长大了。”我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脸颊。我去参加丧仪,她向我恍惚地笑,好像没有看见我。我便在她身边站定。在人们为董太婆盖白布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肩上的重量,侧过头,是朱颜伏在我肩上哭了。隔着衣服,我分明地感到她眼泪的重量,应该是冰凉的吧,却仿佛烛油滚烫,一滴滴打在我身上,竟是疼的。我很想为她拭泪,第一次那样强烈地感觉到身为男人的骄傲与力量和她那女人的柔弱。此后三四年没见过她,我也渐渐不再想起。高考、读大学、结识女友,大学生活斑谰多彩。有段日子学画,兴致来了为小女友作画,画完了,她看了半晌,道:“不是我嘛。”自私不是,海军蓝的裙,飞扬的长发,笑起来冰淇淋将融的软与甜……我蓦地一怔,这的确不是她,这是朱颜。
好像刹那间懂得了自己少年的心情,明明是初初相识,难道就已是永别?子夜醒转,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甘心。”
写写撕撕用了半本信纸,因为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最后我到底大义凛然地在抬头写上“朱颜”,连名带姓,像叫校园里亲密的女生。我已经18岁了,算得上是成年人了,该有资格与她平起平坐了吧。
然而信才投进邮筒我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记住我的理由呢?却仍是每天两遍地看信箱。不久放了寒假。大年初一大雪铺天盖地,街上几无行人,我却冒雪去了学校。一看到信,我的心就狂跳起来。除了朱颜,还有谁当得起这样妩媚的字。抬头一句“小弟”,亲切而遥远,仿佛她在久远的童年喊我。而我与她,其实已是长相识了。
每天无论多忙,我都会给她写信,不是求帮忙,也不是叫她为我排扰解难,只是要告诉她,好像说给自己听,好像她的胸中跳动的是我的另一颗心。也喜欢在灯下一页页翻她的信,信纸,便条、资料纸、废打字纸背面,是她的随意也是她的平常心。可是都是一样的,抬头的“小弟”,字里行间的云淡风轻,就不出的体贴入微。她的细丽的字,与我粗重的笔迹一道放着,截然不同,却又分明紧密相连。
那年秋天,我决定做一件大胆的事:去北京找朱颜。是朱颜来开的门,我把手里的红玫瑰一伸:“生日快乐。”她疑惑地看着我,忽然深吸一口气:“小弟!”她只及我肩际,细细地打量我,良久道:“真是雕栏玉砌应犹在。”
但是朱颜并没有改,笑容依然,惟多点沧桑意味,是她美丽容颜下的底蕴。坐在她的宿舍里,捧着她给我倒的冰水,忽然觉得,一年来纷纷扰扰的心,定了下来,那年我19岁,朱颜28岁。
她带我去游览。爬香山,她问我:“你行吗?”依然是大人叫小孩子的不放心。我笑一笑,不说什么,三步两步爬上去,反身拉她,她神色讶然:“小弟,你真长大了。”是的,已经长大到可以到我肩上。我的手一点点伸出去,终于轻轻搂住她。车一个巨震,她滑过我怀里。温暖的身体与我紧紧相贴。快到站,她醒了,笑着抬头看我,正遇上我大无畏的目光。她吃了一惊,脸慢慢地、慢慢地烧了起来。那一刻,我明白地觉察到,那一瞬间,她是在把我当男人看了。
时间飞跃,转眼假期就过完了。临别的晚上,她帮我清理东西。我想问一些重要的话,却没有勇气,终于我问:“朱颜,你喜欢我吗?”她温和地说:“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谁会不喜欢呢?”啊,她终于对我说了喜欢。
第二天下午我到了家,晚饭桌上,母亲忽然说:“咦,你去了北京,怎么没有去看你朱姐姐?听你朱伯伯说,她要结婚了……”以下的话我都听不见了。
她的门半开着,可以看见她正座在窗边,那晚有大而圆的月亮,月光下她微微忧伤的脸容,仿佛若有所思,她所想的东西,我无从知道,再没有刻,我那样强烈的感觉到我与她之间时间的天堑。她是成年人,而我,还是孩子。朱颜看到我,吃了一惊:“咦,你没回去?还是,又来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你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一愣,然后笑了:“有什么好说的。”我忽然大声地说:“可是,可是,你说过你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