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世上,只有我永不会背弃你,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可是薛,你的仇恨最终令我,也走向了死亡。
    我看着薛,就那样淡淡的看着:看着她的容颜在惊悸中迅速苍老,看着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然而手伸到一半,便随着整个人瘫倒在地。
    她抽搐着,颤抖着,痉挛的痛苦着,奄奄一息。
    我上前抱住她,像抱着一个在红尘中打滚挣扎,现已累极了的孩子,温柔而哀伤。
    她说,迷,对不起。
    她说,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是因为怀着对苏的怨恨,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说,我恨我娘,她在跟那个男人走前对我说“你永远只会让人不幸”。因为恨她我发誓绝对不要应验她的诅咒,我绝不要再被人抛弃!
    她说,我以为,只要我够好,好到让别人都不舍得抛弃我,就可以了。所以才拼命想要出人头地。
    她说,我真的爱他啊。苏妄言,我用我整个生命爱着他。可是,原来我真的不懂他……一点都不懂他……
    她说,迷,我现在就要死了,我要去找我娘,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我当时很乖,又聪明,又漂亮,又乖巧。可是她不要我,她选了男人没选我……
    她说,还有,如果我能再见到苏妄言,我也想问问他,如果我当年没有重回江湖,而是一直留在船上陪着他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她说,迷,对不起……
    她的躯体在我的怀抱中逐渐冰冷,我听着她死前的呢喃,有什么东西从手腕处干涸的伤口里流了出来。
    我以为那是血,看了才知道是眼泪。
    晶莹的、剔透的、纯洁的眼泪,正源源不断地从我右腕处涌出来。
    于此同时,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被某种力量吸去,与薛的尸体慢慢融合。
    薛,你知道我死前苏妄言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
    现在我告诉你。他说——
    “薛迷,活下来!活下来,我们还有六十年可以重新来过!”
    可惜啊,薛,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在临死前,才能听见最真心的话呢?
    薛,有我陪着你,地府不会寂寞的。
    我们来世,一定会幸福,不再被人抛弃。
    一夕夜雨洗尽江湖。
    谁家的轻狂剑客,谁家的痴情儿女,谁家的恩恩怨怨,谁家的生离死别,就那样,一一随风逝去。
    【完】
    夜明之前
    作者:十四阙
    【给奇幻写的短篇,所以,基本上题材属于科幻+奇幻的结合,擦汗。
    然后爱情也不是太重点的东西,主要是为了秀科幻元素什么的……
    第一次尝试写这样的东东,感觉很有趣。
    至于代入“佛听”的名字,纯粹是本人恶趣味所致:p
    最后要说的是,我爱薄荷~】
    一
    “你不可以离开。”
    冬夜,街灯昏黄,将一切都渲染出悲怆。
    我注视着面前的男子,表情僵硬,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气急败坏与僵硬。
    而被我如此命令的对象闻言却是扬唇淡淡一笑,斜飞的眉下,黑眸闪闪发亮。
    “夜明之前,我会回来。”
    薄荷如是说着,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他的影子被昏黄色的灯光拖在了地上,瘦瘦长长,在浮光掠影中犹自多情。
    然而我却知道,他这一走,不会回来。
    这个场景,我重复了三次,每次到这里,都成死局。
    薄荷离开,死去。
    帝都被妖魔大军侵入,生灵涂炭,game over。
    我轻轻的叹一口气,按下退出键,古色古香的街,万籁俱静的夜,呼啸冰冷的风,以及那个似乎被画面定格成为永恒的背影,都在瞬间消散。
    再入眸时,便是亮如白昼的实验室,数以百计的显示屏,十余名身穿消毒衣的科研者,以及,被显示屏所反射出的坐在中枢主舱内浑身插满管子的我。
    正前方的显示器发出一声刺耳的滴音,鲜红色的大叉缓缓浮起,所有人都转身看着我,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我按下身边的一个橙色按钮,连在身上的管子很快抽离,舱门缓缓打开,久违了的空气,带着新鲜的、芬芳的质感回到嗅觉中来。
    我深吸口气,走出实验舱,掠了把头发,朝门口走去,几个人的嘴唇动了几下,其中一个金发冲天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出声叫我住:“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耸耸肩,“如你们所看见的,实验又失败了。”
    “好了好了,佛听已经很累了,让她回去休息吧。我们也都各自休息一下,明天上午9点再重新来过……”一个黑发的中年人出来打圆场。
    金发少年吼叫起来:“第三次了!她都失败了整整三次了!你知道我们每次送她去异时空端口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吗?折合成钱的话是6394.87亿瑞尔!她到目前为止,整整浪费了我们18万亿瑞尔了!”
    我淡淡的听着,没什么表情。
    黑发男子试图安抚:“别这样,凯。佛听尽力了。”
    “她根本没有尽力!”叫做凯的少年大步走到我面前,厉声说,“你听着,你必须成功,必须留住薄荷,不能让他离开!他一离开,结局必定是死!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不能在太阳黑子异变前取得存档,时空交叠的缝隙就会愈合,而下一次缝隙产生的时间,是在700年后。我们等不到700年后!”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沮丧地低下头。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显得生动无比的脸,半响后,才挑了挑眉,几乎是充满恶意的一笑:“是你们等不到而已。不包括我在内。”
    凯的脸顿时由白转红。
    “别忘了,我,可不是人类啊……”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后,我打开实验室的门,径自走了出去,留下一室表情各异的人类。
    他们对我又嫉又恨,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这些疯狂的科学家们花费了无数代人的心血,终于找到了与妖魔横行的仙侠时空相交叠的端口,决定进入该领域去复制和获取完美存档,拷贝那些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妖魔鬼怪,还有那些令人神往的仙术鬼道。只要能获得存档,就可以根据数据分析出他们的结构原理,然后实现复原和再造,让这个时代也能拥有彼时的文化核心。
    但是,该时空端口却拒绝任何生命体,科学家们无计可施,只好创造机器人去实现这一穿越。而在目前生产出来的14具高智能机器人中,只有我,符合端口特质。
    没错,只有我。
    我的前13位实验品,全部在穿越的过程中化成了灰烬。
    而我每次,进入该时空的7日后,该时空就必然毁灭,导致copy回来的存档全部无效。
    穿过冗长的走廊,我推开一扇标有0014的房间,进去后,里面是一个充满了粉红少女气息的房间。据说原本在设计我时,给予我的设定是“喜爱可爱的东西、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温婉特性的机器人”。但不知道最后是哪出了偏差,变成了凯口中“冷血+无情+自私+阴险+绝对怪胎”的模样。
    而用这样冷血+无情+自私+阴险+绝对怪胎的机器人去实现梦想的人类,不是更可笑么。
    我随手扯开粉红色的床帐,倒头睡下。
    床很柔软,我的皮肤上有数以亿计的感应器,令我拥有甚至比人类更敏锐的触觉,比如我的视线范围是360度的五百米以内,我能将舌尖尝到的任何东西在1.3秒内解析出元素成分,我所见过的所有物品都会被扫描成数据牢记在大脑芯片里……
    然而,这样的我,却阻止不了薄荷。
    那个男人每次都会去送死,哪怕最后一次时他说他有多么爱我。是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不能获得人类极致的爱情?还是,爱情的极致也不过如此,完全不足以令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放弃原则?
    我不明白。
    我不了解薄荷。
    或者说,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人类。
    二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时空的月亮总是带着妖异的蓝,照在黑色的沼泽上,泛起莹莹绿光。薄荷穿着比沼泽更深黑的长袍,坐在漩涡中央,将手伸到前方。
    前方的湿地里,长着各种形态的花,它们蜿蜒着妖娆的藤蔓,盘过去咬住他的手指,竞相开放。
    每一朵,都如血一样鲜红。
    而他,就在一堆以吸食他的血液为生的魔花中,轻抬眼皮,朝我暧昧的笑。
    ——这个画面构筑成了我第一次见到薄荷时的全部定义。他问我,我叫什么名字。
    我静立许久,回答他:“佛听。”
    “佛、听?”薄荷轻咬下唇,眸光流转,比我在现实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美丽,而他的笑,低低的,从胸腔处震出来,宛如随身带着音箱,“那么,佛祖有听见你的心愿么?”
    其实我当然不叫佛听。
    我是fourteen。机器人十四号。
    我的设计者是个华人科学家,给了我这两个汉字来代替编号。
    所以,当薄荷那般调侃我时,我只能瞪着他,僵硬地回答:“恐怕没有,不然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哦?那么你本来想去哪里?”
    “去蜀山。”
    “你要修真?”一朵魔花顺着他的颈项往上爬,爬到唇边,雪白的嘴唇,鲜丽的红花,两相映衬下,画面美的惊心动魄,“不客气的说,你从头到脚毫无灵性,即使修上千年都未必会有作为——当然,你能不能活上千年,都很难说。”
    他吃吃的笑,肆无忌惮的嘲讽。
    我默默地看着他,脑内的芯片则将方圆十里内所有的讯息全都扫描了一遍,最后分析的结论是——这个看上去很像妖精的家伙,其实有一半的人类基因,而他体内的血液容量已经低于3000ml,也就是说,再少500ml,他就要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
    他死不死本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可惜之前的实验报告指出:这个时空在七天后会遭遇一场大劫,面对汹涌而至的妖族,人类毫无抵抗之力,最后关头,有一只半妖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方法将妖族连同整个世界一起摧毁——那只半妖,就是薄荷。
    世界一旦毁灭,数据copy就会失效。好比电脑操作中,如果源文件在ctrl+c后被删除了,就无法ctrl+v。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阻止薄荷,不让他去毁灭世界。
    哪怕人类全部死光都没有关系,只要这个世界还在,就可以了。
    所以,那次实验里,我用武力强迫他留下,却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赢不了他——这个时空太可恶了,居然有那么多科学无法定义和解释的异能——而这些异能,恰恰是把我送到这里来的科学家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二次,我改变策略,苦苦哀求,但还是没有成功;
    第三次,我听从某个科学家的安排用了美人计,让这个男人爱上我,可欢爱最浓时,他还是离我而去。
    每一次,他离开的时候,回过头看我的表情,总是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是电池快要用完,身体强制进入节电模式时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哼。骗子。
    人类是最擅长说谎的生命体。
    无论是普通的人类,还是从小被人类遗弃、同妖魔一起长大的半妖,甚至也包括了那些标榜为“讲究实事求是,不允许丝毫虚假”的科学家们。
    因为,为了获得实验成果,他们往我的芯片里输入了一套新程序,让我去撒一个弥天大谎——
    三
    “父亲。”
    我走到沼泽边,对在原时间原地点喂魔花的薄荷,如此拉开第四次实验的序幕。
    薄荷缓缓的转过脸来,他的皮肤在月光下白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