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么?”我听到萦烟那样惆怅而忧伤地说着。
    我说什么了?
    然后,我的身子猛地被抓得坐起来,剧烈地摇晃:“喂,皎儿,醒醒,睁开眼!”
    我已经醒了,甚至能敏锐地意识到,是丁绫在叫我,很惊慌地摇晃我,试图将我叫醒。我只是有点乏,不愿睁不开眼而已。
    可好奇怪,明明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为什么我还能听到梦中的声音?
    我又被扔倒在床上,脚步声后,耳边渐渐空灵缥缈的女声,如独立空山那样清泠泠地唱着歌:
    落花香随君梦一场
    凤飞离长忆小楼西
    穷千山万水为叙衷肠
    待飘零一缕幽魂归故里
    空慕凰凤舞九天上
    性相异咫尺天涯距
    看黄泉路短今世不忘
    难言续千古不伦曲
    歌词半文半白,我似懂非懂地听着,恍惚地想,我到底是梦是醒?这歌声是真是幻?
    这时又传来了脚步声,没等我回过神来,冰凉的液体毫不留情泼了过来,淋得我惊呼一声,浑身一激棱,顿时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
    “丁绫!你在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已听到了颜翌宁愤怒的惊呼。
    强迫自己收敛思绪,我转着有点僵直的脖子,借着脸上冰冷的液体,将涩疼的眼睛擦了一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并不强烈的阳光正斜斜从窗口漏入,看来时候还早,顶多才*点钟;窗帘飘拂下,丁绫正紧抓着一只尤在滴着水的玻璃杯,脸色泛白,瞪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慌乱;颜翌宁一边拉下手机滑板,一边匆匆走过来,急急问道:“皎儿,你怎么样?冷么?”
    他很快将我的手握了一握,已失声道:“这么冷?”
    我原也没感觉出冷来,只是我明显觉出了颜翌宁的手很暖和,那种暖和让人禁不住地想靠近,想偎依,甚至想哭泣。
    “啊!”丁绫醒悟过来,慌乱地扔下水杯,扯过一块大毛巾来擦我脸上的水。
    颜翌宁近乎粗鲁地一拽,已将毛巾抢在自己的手中,很是森然地盯了她一眼,才小心地将我抱在怀里,很轻柔地拭着我脸上的水迹。
    我看着丁绫久久没发转过来的脸色,喉咙里动了几下,终于勉强笑了一笑,发出来略嫌沙哑的声音:“绫子,是不是见我迟迟不醒,所以才拿了水泼我?”
    正是三月的天气,虽不是很冷,但给一杯水浇在脸部和脖颈中,还真让够“动”人的。
    我打了个哆嗦,看着眼前两人一个比一个铁青的面容,故意地苦着脸:“我发誓,下次我一定不睡懒觉了,不然你们用冰水泼我好了!”
    颜翌风收回他瞪向丁绫的可怕目光,用毛巾擦着我头发上的水珠,努力泛出一个微笑来:“没事,若是不舒服,睡上一整天也行啊,身体才最要紧。”
    “皎儿!”丁绫似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坐到床上,抓过我的手,叫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问你是不是见我不醒,才拿水泼我。”我迷茫地望着她,她也正惶惑地瞪着我,圆圆的黑眸中恐慌未减,额上隐见光亮的汗水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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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篇所引用的歌词为《落花香》。土豆上可以听的。(曲:等一個晴天詞:云初岫唱:蘇簡)
    神秘改变的手机铃音
    “不是……不是这句。”丁绫握紧我的手,如此地用力,指甲都泛出青白来:“你说,你说什么五百年了,又在问什么他还好么?那声音……那声音……”
    那声音,我也听到了,是萦烟在低叹如诉:“五百年了,唉……他还好么?”
    听到那声音时,我也在想着,萦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那不该是梦中那个萦烟的声音么?丁绫又怎么会听到?
    “那是……萦烟的话,你……你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有些变调了。这个梦境如果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境,会不会好些?至少,梦里,我不会再孤独。
    “可是……可是……”丁绫的声音变调得更厉害:“是你在说,是你在说那句话啊!我……听到你突然变成了那样的声音……我,我……”
    我的声音突然变了。
    大大咧咧的叶皎,用完全不同的声音,发出娇软柔糯的幽幽叹息……
    我立刻可以理解丁绫为何那般惊怕,迫不及待地便要用冷水来浇醒我。
    换了我自己,只怕也要给吓坏了。
    狠狠地拽了把自己柔软的齐耳短发,我用力地吸着气,用发根处的疼痛逼迫自己冷静,然后问道:“那么……我是不是还唱了一首歌?”
    丁绫茫然:“什么歌?”
    颜翌宁匆忙地拉着我的手,不许我扯自己的头发:“别怕,皎儿别怕,我们……我们只需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做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
    若用现代科学的眼光来看,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若叫医生诊断,则一定说我小说写多了,把脑子给写坏了……
    “歌……”颜翌宁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向柔润的脸庞抽搐了一下:“我见院门关着,不知你在不在家,刚打过你手机。你那等待接听时的铃音有点奇怪,是我没听过的歌。”
    我的接听铃音……
    我是个懒人,那我自己听不到的接听铃音,几乎保持了出厂设置,从来没改过。
    抬起头,颜翌宁已按下了通话键,我枕边的手机缓缓流出了音乐:
    落花香随君梦一场
    凤飞离长忆小楼西
    穷千山万水为叙衷肠
    待飘零一缕幽魂归故里
    不对!
    这不是我的手机来电铃音!
    我的铃音,最初设置的是张靓颖的《画心》,生日那天给这音乐吓了一跳,才改成了生日快乐歌。这几天心情不好,根本没理会到来电铃音,更没更改过。
    “皎儿,你的接听铃音,也是这个……”
    颜翌宁浓而黑的眉紧紧皱起,将他的手听放到我耳边。
    同样纤柔而清雅的歌声,立时在我耳边回荡,如同萦烟那清灵美好的声线:
    空慕凰凤舞九天上
    性相异咫尺天涯距
    看黄泉路短今世不忘
    难言续千古不伦曲
    耳边是这样的音乐,身后也是这样的音乐,参差地流淌着,如同一前一后地复述着可怕的梦境……
    我忽然便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感觉,一把抢过了颜翌宁放在我耳边的手机,痛快淋漓地摔了出去。书包网
    给刺激得良心发现了!
    九成新的时尚名牌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留下最后一抹贵气的银灰光影,“啪”地与墙壁相撞,七零八落地跌落在地上。
    可怕的歌声,又持续了几秒钟,终于停了下来。
    我相信,再多响几秒钟,我一定连我自己的手机也摔得远远的了。
    颜翌宁也顾不得他的手机了,震惊地望着我:“这音乐……不是你改的?”
    我疲倦地伏倒在被子里,将右手伸给他:“这镯子……这镯子还能取下来么?”
    颜翌宁也已听丁绫提过大致情景,小心地将那玉镯扶在掌间,缓缓捏住,然后又握了我的手,渐渐的脸色也变了:“这镯子……感觉是比原来小了一圈……”
    虽已给那莫名其妙改变的手机铃音惊得手足发颤,可听到颜翌宁这句话,我还是有种快发狂的感觉,忍不住便叫了起来:“阿宁,我讨厌这个镯子!”
    丁绫也跟着怪叫:“对,对,颜翌宁,我昨天就想让皎儿砸了这见鬼的镯子呢,可她宝贝这镯子呢,说是你送来的,舍不得呢!”
    耳边呼吸似炽热了许多,抬起头,对上颜翌宁的眼,分明涌动着暖春季节的波澜隐隐,纠结了感动和开怀,漾着柔柔的波光,几乎要把我淹没下去。
    “傻丫头!”他宠溺地将面颊与我贴了一贴,声音温软如水:“只要你有那份心,便是砸了十个百个镯子又何妨?再珍贵的珍宝,也不过是死物,又怎抵得上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挽住我的臂膀越发得紧了,和我肌肤相触过的地方,温暖的触感久久不褪。
    那种温暖曾让我觉得理所当然,不以为意,如今却让我恋恋不已,仿佛下一刻便永远没机会再拥有他的温暖,以及他的温暖怀抱。
    是梦境的冰寒,对比出了正常世界的温暖,还是我终于给刺激得良心发现?
    原来我的男友除了财貌双全,还有颗以往我从没当回事的真心。
    即便知道还有个丁绫在身畔,我也不想离开他怀抱,仰了脖子问:“不是说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么?”
    “嗯……”颜翌宁略一迟疑,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把助理留在那里处理了。”
    要他亲自出去那么久的,自然不会是小事了。
    但所谓的大事,也是和小事相比而言的;若是遇到更大的事,也便成了小事了。
    我是不是可以多情地认为,我是颜翌宁心里的头等大事?
    我一感动,想到的事也多了起来:“你是不是连夜开车赶回来的?累么?吃早饭了没有?”
    颜翌宁忙问道:“你饿了?”
    我折腾了一夜,自然也不会饱。但出了这么多状况,我只感到疲累和头疼,倒还没觉出饿来。何况我向来晚睡晚起,早饭午饭通常是合并为一顿的,所以我皱眉道:“我不饿啊,不过如果你没吃,我倒可以陪你出去吃。”
    “好,我们去吃些东西,再去找工具把这镯子砸了完事。”
    我的气色估计是坏到可以了,颜翌宁说话时看着我的神情极是疼惜,大约的确不在乎为我砸掉十个百个玉镯子。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种声音
    捋一捋被我不踏实的睡姿折腾得极个性的短发,颜翌宁才恋恋起身,若无其事去拣他那被我摔坏的手机,取出其中的手机卡。
    丁绫抱着肩,倚着墙大翻白眼:“大英雄大靠山回来了,我这个局外人是不是该激流勇退,告老还乡?”
    颜翌宁回来了,她显然轻松了一大段。
    我也终于暂时把恶梦抛至脑后,觉出一贯的活力和生机来,趿了鞋下床,一边利落地套着外衣,一边瞪着她:“还告老还乡?等你这丫头嫁了人,问你家相公肯不肯吧!快一起去吃点东西,再帮我想法子解决掉这只镯子吧!”
    丁绫嘻嘻地笑,做出流口水的垂涎样来:“今儿你的提款机就在旁边,我可要拣贵的饭菜点!”
    颜翌宁看着我们两个活宝苦笑摇头,然后转动门把向外走去。
    已踏出了门,他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冲我笑道:“皎儿,我原以为只有你饿了时才想到拉我去吃饭哩!”
    啊?
    我用力抓着怎么捋也捋不平的短发,拼命地想,我就这么差劲么?我就这么自私么?
    一扭头,丁绫正似笑非笑望着我,摊了摊手,脸上分明正写着话:你才知道啊?
    我虽然性子骄纵了些,可我一直如此,老爸老妈嘀咕过,颜翌宁却从没说过我,有时给我气得发晕,掉头走了,第二日还是一样来找我……
    我真的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地继续骄纵着,居然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早饭虽是丰盛,可连丁绫这个贪吃鬼都没怎么吃,看来也在为我担着心;颜翌宁更是坐立不安;看来没心没肺的,到底只我一个人,叫来的两笼十二个蟹黄汤包,独我一人吃掉了六个,胃口出乎意外的好。
    不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