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任家敬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
    “我让你滚!”
    “你……你别生气……”
    刚退了两步,任家敬就看见刘成君跨过来,一脚把门踢上。
    在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时,任家敬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被人呼来喝去的原因,任家敬动过心的对象全都是那种温柔、随和的类型,比如文汐和庄景文。
    在任家敬设想的婚后家庭中,他的爱人也都是这样的性格。
    虽然不晓得这理想中的伴侣,什么时候才找得到。
    刘成君,太不相符了,那个人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气势太盛,实在没法安放到他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生活图景当中。
    他没法想象和刘成君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任家敬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永远不会想要去改变的人,坚持认为家里的另一位主人就应该是一脸温柔的笑,而不是经常指手划脚、动不动就发脾气、非常暴躁的人。
    而且,他也不觉得那个人是认真地想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才22岁,就和好几个明星传出过新闻,想想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应该去碰的。
    他有那么多漂亮聪明的男男女女,没理由这么早就想被拴住的。
    两个人差得太多了。
    他们真的不合适。
    早上起来,任家敬还是做好了早餐,摆在桌上。
    等了半天也不见刘成君下来,任家敬心里更觉得有点慌。
    昨天夜里他就没睡好。
    躺在二楼的卧室里,想着在三楼的那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刘成君是不是生气了。
    会不会不再理会自己了呢。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影,任家敬终于忍不住爬上三楼,轻轻敲了敲门:“刘成君,下去吃饭了。”
    半晌之后还是没有人应。
    任家敬又敲了敲,刘成君还是不答话,眼看着上班就要迟到,于是只好先离开。
    可是整整一上午任家敬都有点失魂落魄的。
    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对自己生气。
    想到这人还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焦躁感便又加深了数倍。
    正发着呆,就看见人事处的王选就神神秘秘地走过来,推了推任家敬,说:“喂,怎么样,没跟你爸妈闹别扭吧。”
    “……啊?”
    这一句话,把任家敬问得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你自己想回家,你家里人非要让你留北京吗。”
    “什么啊……”
    “哎,”王选说,“别装模作样啦。我是搞人事的,还能不知道吗。刘成君找姜处长给你安排进来的,后来你自己申请去分社了,刘成君又让姜处长再给你调回来。当然我还想,这不有病吗,玩儿哪?刚才姜处长才说,你自己是想回家,不过家里人想让你留北京,所以不管本人你的意愿,硬给弄回来了。我说,看不出来,你家还挺厉害的,能找刘成君给你说上话。”
    任家敬还是张着嘴:“是……是吗……我不知道……”
    “?”王选说,“你家人没告诉你?奇怪了……嘿,全社上下都知道,如果不是名记者,进来的就全部都有关系。”
    “这样啊……”
    “我不说是谁,就告诉你,体育版和社会版都有人的后门是部级的。”
    “……”
    “不过你这个也算排得上号了,哈哈。”
    “……”
    之后任家敬的脑袋就更乱了。
    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这个工作是刘成君帮着得来的。
    后来自己申请回老家,刘成君又说了一次话,向单位编的理由是虽然本人想走,但家里希望留京。
    任家敬一直都不知道这些。
    知道后,心里更慌。
    结合昨天晚上发生事情,稍微想想便能明白刘成君为什么这样做。
    也许,那孩子这回的确是认真的。
    可任家敬觉得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这样的人?
    自知之明这东西,任家敬一直都有。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有些迷惑。
    渐渐地,连板凳都有点坐不住,心里又烦又躁。
    下午,在出去找选题的时候,任家敬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搞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崇正集团”的楼下。
    看着这高楼,任家敬咬咬牙,决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去找他,看能不能恢复成以前还是朋友时的样子。
    刚一走进门,就看见刘成君从电梯里走出来。
    看见任家敬,刘成君稍微愣了一下之后才说,“我要去和一家投资公司谈谈入股的事,争取支持。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坐在下面等我一会儿。”
    “……好……”
    刘成君这一谈谈了很久。
    昨晚任家敬一直在胡思乱想,觉得很没精神,最后,终于忍不住困意,蜷在会客室的沙发里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刘成君正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醒醒”,刘成君说,“让你坐这等我出来而已,就这么无聊吗。”
    “没有……”任家敬赶紧说,“昨晚睡得不好……”
    “回家了,”刘成君又说,“到车上再睡。”
    “……”任家敬迷迷糊糊地跟在刘成君身边,想了一想,终于开口说道,“刘成君,对不起……”
    “嗯?”刘成君顿了一下,才又说,“没什么好道歉的,多等一阵子而已。”
    听到这话,任家敬觉得有点恍惚。
    他明白这意思是说自己迟早会接受。
    类似的话,他也对文汐说过。
    当文汐告诉他,她仍然爱着之前那个男朋友的时候,任家敬就说,虽然你现在爱的是他不是我,但是那个男人靠不住,我们之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最后一定会幸福。文汐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说,能培养出来的是感情,不是爱。
    想到这里任家敬心里有点发酸。他说:“我不知道……以前文汐说过,能培养出来的是感情,不是爱。”
    “那是你和她,”刘成君说,“那和她做不到的事情,换成我和你,就可以。”
    事业危机
    这之后,任家敬便一直睡在二楼卧室的床上。
    他觉得,既然不想和刘成君发生些什么,靠得太近总归是不好,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刘成君。
    然后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刘成君好像变得更忙了。
    晚上总是拿着一摞资料回来,从到家开始,一直看到深夜。
    电话好像也从来就没停过,任家敬经常能听见刘成君在楼上说话的声音。
    加班也开始频频出现,以前刘成君雷打不动,下班就回家,现在却经常要加班到很晚。
    如果不回来,他就会给任家敬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还在公司里。这时候任家敬就会自己随便弄点晚饭对付对付,煮点面条,或者下楼买几个包子之类。他已经不习惯一个人做饭给一个人吃。
    如果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还是看不见刘成君的影子,任家敬便会把大门前面的灯留着。他也说不上这个举动是为什么,但还是想让刘成君能看得清门锁,早点进到屋里来。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晚上有点冷清。
    刘成君的心情好像也不是很放松,每天都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任家敬没见过他这样,在印象中刘成君一直都很骄傲也很张扬。
    “那个……”有一天,趁着刘成君在休息的时候,任家敬削了个苹果递给他,“最近工作上不太顺利吗?”
    听到这话,刘成君接过苹果的手稍微顿了一下,而后才递到自己唇边:“怎么可能?”
    “可是我看你最近好像总是很忙……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刘成君看了看任家敬,“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事重重?”
    “是这样吗……”任家敬觉得有点疑惑。
    “虽然事情又多又杂,但是都很容易解决。”
    “……”
    “少在那乱猜,能难得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就好……”
    任家敬知道,刘成君从来没尝过挫折的味道。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他最开始想要的那个结果。
    曾经有一次,两个人看到电视里一个参加教练岗位竞聘的人说他最大的财富就是在之前失败中获得的宝贵经验。当时刘成君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如果我是他的竞争对手,我就会说我最大的优势就是从未失败过。”
    刘成君是任家敬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晚上睡觉前,任家敬照常找出财经新闻,想看看最近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习惯说起来还是刘成君逼着他养成的。
    点开财经首页,任家敬一眼就看到了黑体字写着的大标题:“刘赫明言可能收回‘崇正集团’所有非上市资产”。
    知道跟楼上的人有关,任家敬赶紧睁大了眼睛继续往下看。
    新闻的大意就是说,“崇正集团”的资产分两部分,上市的那部分属于全体股东,非上市的那部分属于原有管理者,也就是刘赫。上市之初就被剥离出来的这一部分公司现在成了他赢过儿子的筹码。刘赫明确表示不排除分拆的可能,这意味着以后“崇正集团”会损失从这些非上市公司得来的一大笔资金。现在,刘成君的父亲孤注一掷,希望用这一部分利益来换取股东们的支持,通过他关于撤掉刘成君职务的提议。他还暗示说以后可能选择合适的时机将这些非上市的资产注入上市公司。这又是一大笔钱,对这些股东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小。
    生怕自己看得不够懂,任家敬又翻了很多评论。大多数都认为刘成君在大好形势下被将了一军,反落下风。
    看完这些,任家敬有些茫然。
    原来刘成君真的遇到了问题。
    他果然一直为这些事情困扰着。
    呆了一会儿,任家敬走上了三楼。
    卧室的灯还亮着,刘成君大概又在里面看材料。
    犹豫了一下,任家敬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间的门。
    “没锁。”
    听到刘成君的声音,任家敬推开门进去,不意外地看见刘成君正靠在床头翻着那些文件。
    “那个……”任家敬挺直接地说,“我刚才看了新闻,最近情况不是太好是吗。”
    刘成君抬头看了看任家敬,又垂下眼睛:“不值得担心。”
    “那……”任家敬又问,“那应该怎么办呢?”
    刘成君把手里的东西翻得哗哗响:“我在想。”
    这话等于是说目前还没什么办法。
    “嗯……”任家敬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最后才说出一句:“那个……你别太在意了……‘崇正集团’的那些东西,顶多就是不要了……我现在在‘金铅笔都市报’工作的工资和稿费还不错,两个人省点花,肯定没问题……”
    听了这话,刘成君又重新望向任家敬:“你这意思是说,如果我突然身无分文,你会赚钱养我?”
    任家敬不知道刘成君是什么意思,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说:“歇一阵子之后,你……你最好也出去找一份工作……”
    刘成君嘴角挂出点笑:“任家敬,你真是一点都不懂怎么安慰人啊。”
    “是吗……”
    “还说什么‘顶多就是不要了’,你这智商可真低的。”
    任家敬最没法反驳的就是这句话,所以站在那里讪讪地笑,不说话。
    刘成君又看了看任家敬,说:“过来。我眼睛有些累,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