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纸巾给他。
卓临城指着面前的红色饮料问:“这是什么?”
“红茶,酒吧送的。”
卓临城点点头,端起那杯饮料一饮而尽。
“累了吧?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卓临城轻轻拭去额角的汗,正准备点头,忽然神色一凛:“你确定刚才我喝的是红茶?”
孙菀疑惑道:“难道不是?”
卓临城苦笑了一下:“我可能开不了车了。”
“为什么?”孙菀更加不解。
“刚才喝太急,现在才品出来,这是伏特加、朗姆、龙舌兰、杜松子、红茶兑出来的。”
孙菀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红茶”。
上述四种酒混在一起,后劲会有多大,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联想到刚才那个侍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可能错把烈性鸡尾酒当茶饮了。
卓临城见她一脸自责,温言细语地说:“不要紧,这点酒还喝不倒我。我们走吧。”
卓临城起身时,脚下虚晃了一下,险些跌坐回沙发。孙菀紧张地朝他看去,见他脖子以上的部分渐渐透出酒精烧出的那种酡红来。
卓临城端起孙菀还未喝完的苏打水,喝了几大口。定了定神后,他拿起大衣,带着孙菀朝门外走去。
出了酒吧,外面夜风一吹,卓临城的脚步就更不稳了。
孙菀见卓临城脸色发白,神情痛苦,知道是酒性见风扩散,忙主动跑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
片刻后,一辆等生意的出租车就停在了孙菀面前。孙菀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卓临城,将拉带拖地将他弄进出租车里。
孙菀坐进副驾驶,长吁一口气后问卓临城要去什么地方。
卓临城头靠着车窗,闷声报了地名,然后再不说话,背对着她,似乎睡着。
孙菀一听地名,知道他要去上次那家酒店,于是把详细地址告诉师傅。末了,孙菀拿出手机,又准备拨厉娅的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她忽然忆起厉娅最近正在拍戏,搞不好是在拍夜场,所以才一直没有音讯。她果断摁了电话,写短信叫她带点解酒的东西来酒店照看卓临城。
出租车在积了薄雪的南二环上走走停停,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那家酒店楼下。
孙菀叫了卓临城几声,见他不答,便越过椅背,伸手推他。见他还是纹丝不动,孙菀只好下车,打开他那边的车门,拉着他的胳膊晃:“卓临城,到了,下车。”
卓临城这才有所感觉,轻轻拿开孙菀的手,一言不发地坐起来,愣了一会儿,他缓缓下了车,合着双眼,站在雪地里深深吸着气。
孙菀有些忧心地问:“你这样……要我送你上楼吗?”
卓临城睁开双眼,回头看着她,透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星光芒,他嘴唇动了动,良久才艰难地说:“不用。你回去吧。”
孙菀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上车。这时,出租车司机探头出来问:“走不走啊?我的表还开着呢!”
卓临城背对着孙菀,轻轻挥了一下手,径自往台阶那边走去。
孙菀孙纳这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孙菀这边刚说完自家地名,那边,正在上台阶的卓临城脚下一阵踉跄,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台阶上。孙纳紧张地扒着车窗往外张望,见他静静躺在雪地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慌忙从包里掏出钱:“师傅,停车,我要下。”
付完车钱,她拉开车门,快步跑到卓临城身边,蹲下身子一边拉他一边说:“起来,不要在这里睡着了。”
卓临城身体动了一下,睁开迷蒙的双眼,定定看着去而复来的孙菀,半晌没有出声。
孙菀借着灯光一看,才发现他手掌已经被磕破,渗出一片血迹来。孙纳见状,眉一皱,赶紧从包里拿出湿巾,轻轻在他掌心上擦拭起来。伤口猝然接触到酒精,疼得卓临城直抽气。孙菀条件反射地抓起他的手,轻轻在他伤口处吹了几口气,同情地问:“很疼吧?”
她浑然没有察觉此时卓临城眼中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正抿唇凝视着手忙脚乱的她。孙菀见他不说话,不禁抬头往他脸上看去,几乎与此同时,他温热的双唇轻轻地含住了她的下嘴唇。
孙菀脑中轰然作响,她本能地伸手推他,然而双手却被他一手紧紧握住。他一手将她的双手牵到自己胸口,一手扳着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火热的双唇伴随着轻微的喘息移到她的鼻尖、眼睛、眉骨、额头,最后落在她浓密的头发里。
孙菀因他热烈的吻而浑身颤抖,她抵在他胸口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量。
他的嘴唇和下巴在她的长发里反复摩挲着,那股属于他的、越燃越烈的香气像一条蛇,缠着她将她往黑暗和窒息里拖,她像溺水般大口呼吸着挣扎,却自觉那挣扎一点点微弱下去。
他的唇在她额上停留了几秒,又一次落在她唇上。他在黑暗里深深凝视着她的迷离的双眼,加重力气,用唇舌厮磨着、舔咬她的唇瓣。
孙菀呼吸着他的呼吸,胸腔下的心脏在他的气息里狂乱地跳着,她的身体被他的炙热灼烧得绵软无力。她狼狈地往后仰着脖子抵抗,他就势将她放倒在自己怀里,一手紧紧环抱着她,一手用食指在她潮湿彤红的唇上反复摩挲。
孙菀的脑子因他过分温柔的举动晕成一锅糨糊,她的理智让她想哭、想骂、想叫,但是身体深处涌来的陌生情潮却将她往沉沦的最深处卷。他低下头,用很低柔很低柔的声音蛊惑她:“放松一点,张嘴。”
她像是被他带着酒气的呼吸灌醉,紧紧闭着双眼,红着脸躲往外躲。他轻轻扳过她的脸,试探着将食指放入她的唇齿间,轻触着她的舌尖。
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孙菀浑身紧绷,她报复性地咬住他的指尖。他颤了一下,抽回手指,再一次寻到她的唇吻下。他舌尖滑入她嘴中,舔舐着她的唇齿、舌头,动情地呢喃:“抱我、抱着我。”
他急促的呼吸像一场暴风雨,她的心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起急剧起伏,她只恨不得生出无数只手,找个东西牢牢抱住,在得到他的指令后,她急切地伸手抓住他大衣上的腰带,似嫌还不稳妥,她复又伸开十指,紧紧揪着他的腰。他将她搂得更紧,似要与她合二为一,他声音喑哑地循循善诱说:“吻我,像这样……”
他纠缠着她的舌头往下吸吮,像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孙菀着了魔一般将双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生涩地回吻起他来。他们的唇紧紧粘在一起,舌头绵密地纠缠、再纠缠……
他们那个吻最终结束在刺耳的重物坠地声中。
他们猝然睁开双眼,回头往台阶下看去,只见还穿着民国戏服,连妆都未卸的厉娅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她机械地摇着头,浑身剧烈地打着颤,好像此刻她是光裸着的。
良久,一声洞心骇耳的尖叫从她口中逸出,她面容扭曲地往地上蹲去。
她的脚下,一只保温杯骨碌碌地朝路面上滚去。
孙菀被她的尖叫吓得打了个激灵,她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和卓临城做了什么,脸色骤然白了。她的肩瞬间垮了下去,像被架上无形的枷。她羞窘地咬住唇,十指重重地抠进地下的积雪里。
卓临城拉着孙菀从地上起身,遥遥看着厉娅,很久才说:“厉娅,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鞭子打在了厉娅身上。厉娅剧烈地抖了一下,含泪起身,快步跑上台阶,站在他们下面两级的位置,仰头说:“我不要听这个,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怕听你说这个。”
卓临城向她脸颊的方向伸出手,最终又缓缓放了下去。他静静看着她,负疚地说:“对不起,我爱的人不是你。”
厉娅的眼泪将她脸上的脂粉冲出沟壑,她自知狼狈,连愤怒的底气都没有,哀哀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不待他回答,她像是于电光火石间找到答案,她指向孙菀,大声诘问:“因为她对不对?你喜欢她……你居然喜欢她?”
见卓临城并不否认,她重重抽噎了两下,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痕:“我真蠢,生日那天我就该猜到的……”
她恍然在原地站了半天,忽然尖刻地叫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偏是她?她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宁愿喜欢一个读到高中都不知道穿文胸的笨女人也不喜欢我?”
一旁,孙菀如同被重重抽了一个耳光,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厉娅,小腿因耻辱发起抖来。她紧咬的唇上,一丝血痕沁了出来。她忽然不想再站在这里,她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是一场噩梦,从噩梦中醒来的最好办法就是离开。
她木然挣脱卓临城的手,踉跄地历阶而下,她刚走到马路上,身后就传来卓临城紧张叫唤她的声音。
她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厉声说:“不要叫我!”
她掩住耳朵,一行热泪无声地滚了下来。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朦胧的视线里,她无比狼狈地拉开车门,落荒而逃。
孙菀关了手机,在屋子里闷了几天,直闷得眼窝深陷,面色苍白。
她像一只鸵鸟埋首在沙里,既不敢面对厉娅,又没脸面对萧寻。她将自己那晚的乱性归咎于酒精。她把百度上有关长岛冰茶看似温和,后劲极大的评论看完,时刻蜷缩着的心才略宽了些。
黎美静见她每天缩在家里,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老辣而刻薄地指出:“那天你急匆匆出门后,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看你最近哪里都不对劲,说你生病,却没见你咳嗽鼻塞发烧,说你没病,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腊月里只见你早出晚归,该不是夜路走多撞邪了吧?”
孙菀想着卓临城的脸,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是撞邪了!”
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推进背叛友情、背叛爱情的深渊。
在家里煎熬了七天,孙菀到底忍不住开了机,此起彼伏的短信铃声持续了一分多钟,她看着不断交替的“萧寻”“厉娅”,一颗心几乎被内疚拧出血来。
未等短信铃声落下,她神经过敏地将手机远远丢在了床角,将头埋进衾枕里。大脑里天人交战数百回合后,她犹豫着打开了最近一条来自厉娅的短信,入目是一行极简短的话:
什么时候不想当鸵鸟了,打电话给我,我们谈一谈。
孙菀捧着手机,干涸的眼窝里泛出点泪光。
她不敢打电话给厉娅,折中地发了条短信,约她在a大附近的星巴克见面。
孙菀抱着一颗被泼咖啡、甩耳光的心,准时去了约好的星巴克。她原以为自己去得够早,不料厉娅去得比她更早。
她静静坐在角落的大幅窗玻璃下,穿着一件白色的皮草。皮草是很容易被穿出暴发户气质的东西了,但厉娅驾驭得很好。不同于那晚,她今日化了淡而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既明艳又贵气。
第21章 拥有不如精彩过(2)
孙菀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忐忑地坐下,她见惯了她的美,但还是在她的容光下自惭形秽了一把。
厉娅眯着眼睛久久凝望着孙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