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黎仲楠!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拍门的声音静止了。
傅亦唐的胸口剧烈的颤抖着。
等了几分钟,门内未有反应。傅亦唐转身准备去拿榔头撬开门把,门开了
“你要什么解释?”黎仲楠此时只穿了件丝质睡衣。头发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声音是无力的。
傅亦唐一个跨步走到房间里,转过身,眼神严肃地看向她。
左手叉腰,右手向指犯人似地指向她。整一兴师问罪地架势。
“你一个晚上都住在大男人家里,你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像放炮竹似地说完,傅亦唐紧盯着她那苍白的脸。表情不禁放柔和了些。
没有得到响应,他又开口,这次,语调显然轻柔了许多。
“楠楠,”亲昵的呼喊,他放下指向她的手,双手按在她窄小的肩胛上,抚了抚她有些杂乱却柔软的发。
黎仲楠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愤怒气息。
接着听到他说,“你已经十七岁了,别再任性了好吗?”
任性?她是任性。可她任性是为谁?
“你这样乱跑我会担心,你明白吗?”傅亦唐的脸是揪紧的。
担心?是出于怎样的担心?
“你爱我吗,唐?”颤巍巍地声音自她娇艳的嘴唇中逸出。
猛然间,她还未等他有什么反映,又将手捂住耳朵。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傅亦唐,她不要他说爱这种珍贵的字眼了。他的爱,怎么可能属于她呢?
傅亦唐没有说话,前倾着身子以父亲的姿态拥抱了她。
自他周身发散出的男性气息强烈地萦绕在她周围。
她闭上眼睛,只想醉在这一刻。忽然感到额头凉凉的温润唇瓣。瞪开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傅亦唐。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一手搁在她肩膀上,一手,悠缓地拍着她的背脊。
不知几时,周遭已寂静成一片,耳畔,只有傅亦唐平稳的呼吸。
他抱着她躺在她的床上,她靠在他的怀中。
没有性。只有温暖与感动。即使她以为的爱,也只是她对他而已。
这一夜,是安静祥和的。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黎仲楠的身边是空空的。只有床单陷下去的印迹才能证实傅亦唐确确实是躺在她身边的。有了这个想法,她展开了朦胧的笑容。
像脸蛋上浮过的一抹清风
即刻地起床,迅速地梳洗。穿戴整齐完毕之后,她才步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耳边就听到那尖利的女声四作。
“你考虑清楚了。”
黎仲楠诧异。原本愉快的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董斐然真是心急。
只是,这次,她的表情是笃定的。
但仍是轻蔑,细长的眉,狭长的眼,无一不流露出嗤笑与鄙夷。
黎仲楠踏着步子走到两人跟前。斜睨了搁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档案袋。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恐惧大于好奇。
她看了眼傅亦唐,他的脸色有些害怕。害怕吗?)
唐害怕了?害怕什么?是和袋子里的东西有关么?
“爸爸?”在外人面前,她总要收敛些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上,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他在气什么?
“小姑娘,你愿意去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么?”董斐然这句话,是冲着她说的。她是美丽,是高贵,这一刻。黎仲楠承认。0
“舅母,”这种太规矩的叫唤,总显得生疏而冷漠。“请你说明白些。”
开门见山吧
遗产,继承。
“呵呵。”董斐然笑了笑,明艳的红唇是如此娇媚。嘴唇间开了条裂缝,“真是讨喜的小姑娘。”
小姑娘这三个字,听在她耳朵里总不太舒服,像她年纪多小是的。
这样,她跟他的距离,又要变远了。
董斐然接着道,“你舅舅,我的丈夫,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自从你母亲死后。可是在他心里,只认得你母亲,只要你,假扮她,让他乖乖听话,这样的事情,你愿意去做么?”
像天方夜谭。总不那么真实。
说到她母亲,是黎仲楠心头的伤痛
“她不会同意的,请你回去。”傅亦唐已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你忘记了……”后面的话,董斐然是用眼神示意的,她只睨了眼茶几上的档案袋,傅亦唐整个的表情就很不对劲。
黎仲楠看出来了,她伸手就去抓袋子,但被唐拿走了。
“袋子里装了什么?”她问。
眼神是看向唐的。
“喔,是……”
“不是你该看的。”傅亦唐的声音盖过了董斐然的。
“你的决定呢?小姑娘。”董斐然笑笑,又看向黎仲楠。
停顿了片刻。唐的眼神无比紧张地看向她。
黎仲楠,走到傅亦唐身前,对他笑笑。转身,向着董斐然说道,“我愿意。”
这三个字,又让傅亦唐的表情揪紧起来。
“不过,请别再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的。舅母。”
42
“为什么要答应?”此时,整间屋子里只有唐和她两个人。她置若罔闻。只是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电视节目。
“这样对于你,并不利。”
“你是说财产吗?”黎仲楠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对财产并不感兴趣,再说,你有足够的能力养活我,不是么?你还会在意那些吗?”
抱了抱傅亦唐,她踮起脚尖,把下巴磕在他肩头,嘴角边,是苦涩的笑。
她只是好奇。。。
她母亲,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舅舅,以及唐对她的爱,这三个人的纠缠。
故事。。。不单单只是她听到的那样。。。
她只是好奇而已。
一旦有什么要知道东西,她会问到清楚为止。
第二天,黎仲楠下课后直接去了黎耀司和董斐然的家。据董斐然的叙述是,黎耀司的病状相对过去是有所改观了,但他仍旧同时患有强迫症和抑郁症。
整日不和周围的人说话,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不停地重复画一个女人。
到现在为止,那些画已经可以用斤来计量。
黎仲楠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但路是自己选的,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既然如此,她就要把这条自己选择的道路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了位于郊区的高级住宅区。
这里环境悠闲,空气新鲜,很适合居住。
董斐然将车驶入一栋豪华别墅内。
偌大的花园里,种满了鲜红的玫瑰。具有欧洲宫廷式建筑的别墅,也显得格外神秘。
站在雕花铁门前,黎仲楠驻足了许久
“进来吧!”佣人为她们开了门,董斐然的高跟鞋极有韵律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
“祥嫂,你带她去阿司的房间。”
董斐然悠闲地坐上柔软的真皮沙发。抬眼看了黎仲楠一眼。“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别担心。”这句话,似乎是为了安定黎仲楠的心。
黎仲楠听着觉得万分刺耳。“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担心?”
“呵,他这里有问题,”董斐然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正常人都会有害怕的反映。”
黎仲楠笑了笑。并不语。
她笑,只是觉得,可悲。那么她呢?董斐然难道就不怕么?在一个屋檐下每日地生活在一起,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不过,奇怪的是黎耀司难道不应该住在精神病医院吗?为什么会在家里?万一,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那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新闻里不都是这么报道的吗?某地某人精神有问题,砍了全家。。。(
天。。。这么想来,她似乎有些心颤。
但,一想到唐和她母亲。她的心就好象被塞满了鼓鼓的东西,里面有东西非要输出来不可,否则会闷坏她。
“哆哆哆——”被称做‘祥嫂’的老妇敲了敲二楼转角处的那扇厚重的木门。4
“先生,该吃饭了。”祥嫂转身把端盘交到黎仲楠手上,用眼神示意她拿住。随后走了。
黎仲楠端着盘子,静静地等在门口,直到几分钟后,木门终于开了一条细缝。
她轻轻地推开门。
屋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靠近窗台的那块地方算明亮。
她环视了四周,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影。但身后的门已经合上了,听到关门身,黎仲楠才惊觉。
陡然僵直身体,又下意识地巡视屋内。这间房间真的无比宽敞,有20多平。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那人一直埋首于双腿间
“该。吃反了。”“舅舅。”
她在他不远处,把盘子放了下来。眼角瞥到脚边的一张人物肖像画。那逼真的画吸引了她。k
黎仲楠拿起画来,仔细地端详,眉头忽得皱了起来,画里的人。。。
好像自己。
但却比她好看许多许多。
这……
“不要抢我的画!”男人开口了,声调语气就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黎仲楠错愕地看向黎耀司。
正巧,黎耀司也看向了她。
那眼神中的变化,她全都看到了。一开始的不满,之后的疑惑,错愕。到惊喜。
“你回来了!”黎仲楠被紧紧地拥抱住。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胸口。
他抱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好象把呼吸卡在喉咙口。把她所有呼吸的空气全都吸光似的。
“放手。。”她闷哼。但回答她的,只有更紧致的拥抱。那张画。。。已经被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