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发动车子时问。
“没有,就一些工作上的事。”我答。直觉不想让他知道余越东刚才谈到的关于秦月灵的话题。“今天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雨下的太大,听公司里的人说地铁都暂时关闭了,所以我就开车过来接你了。反正距离不远,开车也方便。一会去吃点什么?”
“怎么?你要请客?”我就笑着看他。
“好啊,看你想吃龙虾还是鲍鱼,燕窝还是鱼翅?!”
“哈哈,我怕我吃了那些个高级东西我这平民化的胃消受不起,咱还是简单点,去吃泰国菜?”
“也好,虽然是夏天,但今天突然降温了,吃些辣的也不错。”他似乎一脸的期待,干脆在街边开始寻找泰国菜馆。
吃饱饭再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扑面而来一股潮湿和清新,这场大雨算是把这个城市彻底清洗了一番,我们踩着地上的水找到车,发动车子在满是街灯的路上跑了起来。
刚到小区楼下,夏夜里却站着两个人,小区内的路灯不甚明朗,但我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秦月灵。而另外一个,虽然经过了时间的雕琢,但五官轮廓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那个人正是丁染墨的母亲。两人站在那,出离的愤怒表情将五官扭曲着。
丁染墨下了车,我也赶紧走下来,站得远些跟他们打招呼。
妇人先开了口,带着一腔的愤怒,“染墨,她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她是周非,难道您忘了当初在菜市场卖菜的她了吗?”
“那个卖菜的,你为什么还要跟她混起一起?为什么不听你父亲的劝告?她就那么好?一个连做狐狸精都没本钱的女人!染墨,家里的未来全靠你了,你也该听听你父亲的话了,前几年都由着你的性子任你乱来,可现在,你竟然跟她这种女人搅合在一起,你对得起我们,对得起月灵吗?她可是个好孩子,不比那个卖菜的好一万倍?!不,把她们俩人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月灵的侮辱,染墨,你该清醒一点啊。”
“先上来再说吧。”丁染墨显然不想在马路上跟家人争吵,于是带头进了楼上了电梯。
我也犹豫着跟上了电梯,眼角余光不是没看到秦月灵和丁染墨的母亲眼睛里透出来的愤怒和鄙夷,好象我跟她们站在同一个电梯间都象是在折损她们的颜面似的。但,我也得上楼,16楼,也是我目前生活和睡觉的地方,再怎么瞧不起我,我还是有回去的权利吧。
于是,我就上了电梯,没理会她们眼神。
进了门,在门口给她们拿了拖鞋,妇人就更生气了,“一个卖菜的,你凭什么巴住我儿子不放?凭什么在这里把自己当主人看待?”口气不是很好了已经。
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对准婆媳,“要么进来换拖鞋,要么走前帮我拖地板收拾干净,你们选一样,我这卖菜的目前是这房子的看房人,房子的正主已经将房子里所有的使用权和分租权交给了我,而~~,”我把头转了个方向,瞥了眼已经进屋正站在大厅里的丁染墨,“而他,现在是我的房客!”
“什么?”妇人显然一愣,顿时尴尬写满了整张脸。
我把拖鞋往地上一放,然后放下包包转身进了屋。门外在激烈的争吵,夹杂着哭声和哀求声,而丁染墨的声音小小,甚至几乎没发过什么声音。接着我的房门被推开,然后那个妇人几乎是发狂似的冲了进来,身后丁染墨紧紧拉住他母亲的胳膊,阻止着她的冲动行为。
“你还我儿子,我当初那么照顾你们家生意你就这么回报我?你凭什么?我们家过的日子本来幸福美满,都是被你给搅浑了!你这无耻的东西!”有的时候教养太好,实在是骂不出什么花样来,翻来覆去就只有“无耻”来、“无耻”去的,我都替她的词穷而难受,如果她肯付钱搞不好我会教她如何骂人也说不定。
看着一个从未在真正的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女人在眼前崩溃我实在是想翻白眼,就这点儿道行还想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说真的,给她剧本都怕她演不好,更别提这种临场发挥了。旁边的秦月灵更是让我想笑出来,拜托,你就算明明想要把枪上好膛让别人放、玩借刀杀人那一套咱也不至于一边拉着那位崩溃中的妇人一边又一脸看好戏的怂恿模样吧。这么不痛快、不直接,真的很怂!
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闹,然后镇定开口,“你们要是给我这个房东面子就现在立刻给我出去,否则,这房子还真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另外,丁学长,作为一个合格的房客,虽然没在租房协议中明确提出该如何处理私事,但至少请你带安静的客人回来,否则,我有权利对你提出退租的要求。”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还没演全套就被我几句话冲到沙滩上挺尸去了,估计这情形她们很少遇到,俩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呆傻的看着我,倒是站在她们身后的丁染墨扶出自己的母亲,“我说过了,现在我是房客,周非是房东,你们先回去。”脸色虽然很不好,但整体看上去还算镇定。
“不行,你得跟我们回去,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象什么样子?那么多房子给你住你偏不住,非要住到别人家里来有道理吗?”丁染墨的母亲不依不饶,铁了心要把丁染墨带回去,最好深藏起来别让我看到才好。
我就撇嘴笑,“对,对,赶紧让他退租,房租算他便宜,省得给我惹麻烦,这房子租谁都是租,搞不好租别人赚的更多。”我就差掏出小手绢朝他挥一挥道再见了。
房东赶人
其实吧,我是真喜欢丁染墨,但,让我担着小三儿的名头可实在是委屈了我,尽管丁染墨出了问题我还是会义无返顾,尽管他有了什么成就我还是会欢欣鼓舞,但,让我真学起其他女人谈恋爱、撒娇、搞点小情绪、弄点小动作,这种事我还真做不来。我对感情的表达方式从来都是“请看我的实际行动”,而不是“请看我的情绪和眼神”,只有普通人对于家庭成员般的关怀,而不会念什么儿女情长的小诗句,透着的都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实在,而没有那些浪漫遐思,这一向是我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浪漫,不浪漫到了及至,甚至可以说是连个恋爱都不会谈的。你也不要对我说些甜言蜜语,也不要为我写首小诗,只要告诉我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你打算几点回家,晚饭是你做还是我做,到这为止,就是我认为的爱了。再多,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所以,我知道我和丁染墨之间的差距,因此,我对他,真的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他若需要我帮助,我一定帮他到死,他若需要我支持,我一定支持到底;若要我真的和他撒娇耍赖玩点小手段,那根本不适合我周非。我可以为了买到便宜菜从东城绕到西城去,但我绝对不会花钱去买一只领带夹、巧克力在情人节那天送给对方。
大概,我这种人,生来就是不懂得爱为何物的,所以,也留不住所谓的幸福吧。因为,毕竟男人们都是喜欢有些小性子的女人的,都是喜欢倒在怀里温柔似水的女生的,以我混迹菜市场的经历,这差距,还真是隔了个马里亚那海沟那么远。
行了,丁染墨,滚回你的世界去。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含糊一声都不姓周,需要如水温柔的时候还是得找个懂得甜蜜为何物的小女人会来得更幸福。所以,其实,我早就放手了,心也不甘,但毕竟差距在那摆着呢,不放手还能如何?我又变不成别人,只能做我自己。
丁染墨没有退租,他把他母亲和秦月灵弄走之后就站定在我门前,礼貌性的敲了下门,门没关,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坐在小台灯前看着他。半天,谁都没说话。
我看他不说话,场面又不能如此僵下去,于是就劝他退租,可他坚决不肯退,最后我也发了狠,看着他,“丁学长,你们认识一场,这么多年了,我周非对你怎样?”
“你对我……很好。”他看着我,眼里有光一闪,情绪一时难辨。
“我周非对你好吧?!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他一愣,表情一窒。
“啊,还不是害我啊?你未婚妻都找上门来堵门口认定我是个小三儿了,我周非天生命贱还是怎么的?非攀上你这根高枝儿了?全天下就你一个男的?你不退租她们就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给你面子,下次就会闹到我们公司去,我上辈子欠你家钱?还是上上辈子抱你家孩子跳井了?我周家也没欠你丁家什么吧?更没欠秦家什么吧?你们这隔三隔五上门闹一闹,知道的是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吃嘴馋不检点呢!学长,你是个好样儿的明天就退租,该搬哪就搬哪去,该住谁家就住谁家,别人知道的说是你住这边上班方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着锅里占着盆里的。赶紧搬家,这房子我说啥也不租你了。”
“……”他抿住嘴巴不说话,只看着我。
“看我?看我也没用!明天就搬!我周非不短你钱,也不短你房租,今天就给你结帐!”说完一拉抽屉,一股脑把抽屉里用于日常开销的钱全都拿出来了,扔给他。
他也不接过,任那些钱落到地上,花花绿绿洒了一地。
我就嗤笑,“也对,象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这几个钱?!我不能跟你比,我爱钱,我贪钱贪得厉害!你不要,咱也别扔地上,你不要,我还要呢。你不要的话,这些钱就便宜我这个房东了,不管怎么说,你明天就得搬!”说完,就不再看他,蹲下身捡地上的钱。
他的脚就在我眼前,一动不动的。而我则蹲在地上小心将那些钱的边边角角都展平,展得小心翼翼又猥琐非常,甚至让我想起了《守财奴》里的葛朗台数金币时满眼放光芒的形象。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最好赶快将他赶走,远离我的世界,看不见,摸不着,我就不会有过多的希望,希望没了,生活又重归平淡了,那么,我也就得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我那副爱钱不爱命的角色演得太过成功,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葛朗台的时候,眼前的那双脚突然转身离去。接着,大门被重重关上。我,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那些钱一扔,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中……
丁染墨并没有搬,事实证明,我显然低估了他的执拗程度,见他不搬我就催他,催他也不搬我就网上找房客,经常选在他在家的情况下让人上门看房,在他房门前贴纸条警告他再不搬家就打电话报警处理,即使如此,他仍是不搬。只是我带人回来看房时他的脸色不好,整个身子深埋在沙发中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带着人介绍完这里介绍那里,末了,看房人除非神经粗到电线杆那种程度,基本上都会感受到那种非人承受的视线,然后就会回身问我,“请问,这位是……”
“一个房客,不肯搬家,都怪这房子太好了,住下就不想走。”
“那……如果他不搬……我要搬进来住哪儿啊?”看房人显然一愣,看着我,一副我是骗子的表情。
“等他搬走你就能住进来了吗?实在不行,住书房也可以,房租算你便宜!怎么样?”
“哦,书房?!……好象面积也不小,收拾一下,也能住的舒服吧?!”
“那是当然,这房子就是这样好,每天都能从不同角度见到阳光,下午的时候书房的阳光最足,客厅又大,书房不喜欢可以随时待在客厅里。”
“这……”看房人还在犹豫,看着坐在沙发里脸色非常不好的丁染墨,“这样不好吧?!……毕竟,俩女一男……有点……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等他搬走了不就两个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