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因为气极,也可能是因为不忍心。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神情憔悴面无血色,头发凌乱加之一脸苦瓜相。她毫不介意被他看到这副模样,而也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闭上眼安心地睡去。
    “乔乔这个骗子。”他的声音充满了指责与上当受骗的愤怒,“说就去一星期,还说会照顾好自己让我在家乖乖呆着。可是现在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乔稚一声不吭地听他责备自己,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从来是她当发号施令的那一个,现在却是本末倒置了。可是听着他的责备,她却是觉得无比安慰。有一种无法言述的温暖感觉在心底里蔓延开来,随着心脏的跳动输送到四肢百骸。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还有,……我真想你。”
    晏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向来是受不了她的柔情攻势的,特别是她鲜少说甜言蜜语,所以这样的真情流露实在是难得。可是没待他高兴上几秒便听她继续悔过道:“我总是食言,答应你的事总是没办法遵守。说好了晚上不出去的,我还是……”
    晏玳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将她抱紧,颇有些恨恨地挨着她耳边问道:“以后还敢吗?”
    她老实回答:“不敢了。”
    他哼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得意着。但就像先前那样还没得意上几秒,又听到她的坦白:“今天我收了一束花……”
    “什么?”他像被烫了尾巴似地叫起来,“谁送的?”这才几天呐!不行不行,她身体好点他就立刻带她走。帝都不是善地,他这次刚一来便觉得风水移位的厉害,也不知道会聚来些什么东西。
    乔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我不知道,送花人没有署名啊。”
    晏玳的醋罐子翻了一地,酸得像颗小话梅,“哼,你是真的不知道嘛?”
    她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晏玳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的,郁闷得紧,“算了算了,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去。”见她要开口说话便马上打断,“不要和我提工作。工作有身体重要吗?有我重要吗?”最后一句说得格外有力,舌音上翘傲娇无比。
    她笑着摇头。
    两个人挨得像连体婴一样,小声地说话。
    她问:“你是预感到我有状况,这才赶来的吗?”
    “不,是你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想马上看到我。”说这个的时候他脸上浮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喜悦,“你这么想我,我怎能不来?”
    “可你是怎么来的?”家乡到帝都千里迢迢,飞机火车定班定时,他怎么能这么快出现?
    他眨眨眼,孩童一样调皮:“打筋斗云来的。”
    “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就是知道。”
    她不再细问,只是在他嘴角轻吻一记,“很累吧。”
    “心疼我的话,回家给我捏捏肩膀。”他得寸进尺,“过年的时候给我烩一锅鲜鱼。”
    像是感应似地,她肚子适时‘咕咕’了两声。晏玳瞪大眼睛,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点饿了。”先前没胃口,同事买来的面包和牛奶只吃了一点点,现在是真饿得烧心。
    恰好护士来换点滴瓶,他便向人打听。护士说附近的餐馆这个时间点该关门了,要搭几站车去远些的地方买。
    她不愿意让他去,“算了,我也不是很饿。”说这话的时候肚子又连串地咕咕起来,叫得她面红耳赤,只好让他去了。
    临走前晏玳还特别嘱咐值班的护士多照看她,护士是个三十多岁的胖胖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直点头。
    晏玳刚走一会儿她便觉得困倦了,倚着靠背刚闭上眼睛便听见一道细细的声音:“你好些了吗?”
    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让她立刻便猜到了来人,睁眼一看果然是雅奇。
    孩子穿着鲜黄色的运动装,胸前一个大大的米奇图案。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浅色的毛线帽子,耳朵旁边两个毛绒绒的线团。可能是因为色彩的关系,乔稚觉得眼前一亮。
    孩子走近了,拉起她没打点滴的那只手,依然是那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我去找你,他们说你病了。”
    他黑亮的眼眸清澈可见底,脸上的担忧也真诚无比,“不严重吧,好些了吗?”
    虽然对他的大伯心存芥蒂,可孩子却不应该受到干扰。她微笑地说道:“没事了。”
    雅奇坐到她身边,说:“我想这个时候你可能会饿,就让厨房煮了些吃的带来。”跟在雅奇身后的年轻男人将提着的保温筒往台子上一放,麻利地盛出一碗粥。
    可惜他来得晚,否则晏玳大可以不必跑那一趟。乔稚这么想着,接过了粥碗。
    “粥很好的,趁热喝。”雅奇半跪在椅子上,很是期待地看着她,“全喝掉。”
    她用勺子将粥略搅了搅,刚舀起一勺就听见晏玳的声音:“乔乔!”
    抬头一看,他站在门口,身上犹裹挟着寒意。而他的脸上更是一片冰冷,神色骇人。
    乔稚正要说‘你回来啦’,可坐在她边上的雅奇却是像触电一般跳了下来。
    “不要喝。”他命令道,“把碗放下。”
    乔稚没有丝毫迟疑地照办了,同时她也戒备地站了起来,往边上退了退。
    孩子那双乌黑的眼直直地盯着他,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脚跟提起像是随时要落荒而逃。可终究是不甘心的,于是强忍着害怕,直直地站着。
    晏玳慢慢地走近,雅奇亦慢慢地退开。直到晏玳走到乔稚身边,雅奇便站在他的对面,两两对立着。
    乔稚觉得有些莫名,就连周围的人都觉得气氛不对,可奇怪的是谁都没有开口。
    晏玳垂眼看了看乔稚手里的粥碗,又看了看雅奇。因为背对着她,所以乔稚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色有多凌厉骇人。
    雅奇攥紧口袋里的多宝串,勉强地对上那道噬人的目光。
    晏玳冷笑一声,将粥碗舀起放在手上掂了掂,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下一秒,粥碗‘啪’地一声砸在地上,白色的粥花在孩子脚边炸开。
    四周一片惊呼。
    乔稚站在晏玳的身后,她能清楚地看着雅奇那张惨白的小脸,还有那咬得血红的嘴唇。孩子那双纯净无比的眼眸,此时变得幽黯阴晦,像是盘缠在湿暗角落的蛇。
    她的心尖发冷。可,手很快便被他攥住,源源不断的温暖递送过来。他挡在她面前,像是一围最坚固的堡垒,完全包围并守护着她的小小天地。
    “我不怕造杀业。”他的声音不大,可字字?锵有力,“带着你的脏东西,给我滚得远远地。”
    作者有话要说:小坏蛋的二次阴谋失败。
    大狐狸压倒性全胜~~~~~
    不要这么用力嘛,好疼的噻~
    艾玛,有痛感,不是作梦!
    65雅奇的野心
    乔稚一直以为晏玳是只好脾气的神兽,因为无论从外表和性格来看,他都与狂暴乖戾搭不上边。
    更何况他自己都说是擅长媚惑之术,她便以为他真的柔软无害。可就在刚才面对雅奇的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森冷威嚇之气差点没将整个输液大厅冻成冰窖。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那么多人,居然一丝声响也没有。
    最后还是雅奇慢慢退走,他那张惨白的脸蛋上再无一丝童稚之气。她忘不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恐惧与怨恨,那样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投射过来,落在她身上时带着更多的不甘。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了一般暂停了跳动。
    雅奇离开后晏玳才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困惑。她伸手拉他,可他却像是触电似地反手抓住她的。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拆食入腹,令人心生寒意。脚下虚虚浮起,好似站在云端上飘忽得着不到地。
    药水一挂完晏玳便拖着她走,他的力气很大,全然不顾她此刻还有些孱弱的身体。
    即使状况不明,乔稚也隐约觉得是出了大事。否则以晏玳的柔软性子,以他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怎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因此她相当配合地跟着他走,连吭都不吭一声。
    此时已经近子夜,医院门口却还聚着几辆等着拉活的计程车。晏玳拉着她上了其中一辆,司机问去哪里。不等乔稚回答,晏玳便开口说去帝都饭店。
    乔稚吃了一惊。在印象里这只神兽几乎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太清楚的,现在竟然知道本国的第一饭店。这……正常吗?可纵然她心有怀疑却不敢问,因为他现在的脸色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难看!
    帝都饭店离医院很远,好在现在时间晚了路很顺畅。但打码器上的金额却跳得怵目惊心,乔稚不安地摸了摸口袋。她身上带的钱支付完车费,怎么也住不起帝都饭店呐。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帝都饭店大堂金碧辉煌的灯光如一捧流金洒在车窗玻璃上,灿烂耀目。
    正准备付车资的时候他突然拦住她,“你先下去。”她不明所以,下车后回头见他挨近司机耳边动了动嘴皮,司机目光呆滞并机械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进了饭店,她依然不敢相信这狐狸居然坐霸王车!他现在竟然连树叶变钱的障眼法都不屑做了!
    到了前台就更离谱了,他甚至连基本对话都省略了,直接是一句:“大床房。”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过一扫,对方便像是收到指令的机械人一样顺从恭敬。
    这太过份了!“呆子你——”
    “不要说话!”他头也没回,“跟着我。”
    刷卡进房后他将她往里一推,反手锁上了门。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中央,再无法掩饰脸上的疲惫,看着他,问道:“到底出什么——”话未说话便被他狠狠地推倒在床上,男人高大的身体旋即覆了上来。
    她体虚气弱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的双臂紧紧梏着自己。他的呼吸急促,气息狂乱且充满了攻击性。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积蓄着怒气与狂暴正蠢蠢欲动,只要稍有刺激便要暴发出来。
    他将脸揉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呼吸着,然后是她的额、鼻、唇、双颊、耳朵、颈侧……他的鼻息贴着她的皮肤一寸一寸地滑下。他的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仿佛困兽一样的低声呜咽,令人心碎的颤音。
    衣扣早已松了开来,他黑色的头颅在她胸前缓慢地挪动着,冰冷而僵硬的手指在触及那个护身符袋时骤然停了下来。
    她终于找回一点声音:“这个,我一直没离身。我听你的,洗澡也没脱下来。真的。”他现在这样子让她害怕,更让她心疼。“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害怕。”
    他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紧攥着符袋的手指也慢慢地恢复了温度。她尝试着抬起手轻轻揉弄他浓密的发,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柔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