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骗她说顺道去视察边境的防护墙,所以回来晚了。
    她那时候暗自下定决心,要是哪天他出了事,她也决不让他孤零零走,她会陪他一起
    后来才知,她根本没有资格。谁都可以去,唯独她不可以。
    所以最后,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她终于理解当初母亲的悲哀。她是那颗上苍放错位置的棋子,遇上不该遇上的人,身不由己欠下无法偿还的罪孽。
    她轻轻说道:“妈妈,我不会在逃避了,你放心,我会勇敢走下去。”
    下了北麓,一群人正在路旁等着,秋兰连忙接过谷衣手中的篮子,有些不解问道:“夫人,为什么不叫苏帅一起来呢?”
    “他很忙,这样的小事就不要拿去打扰他了。”谷衣淡淡说道。
    “怎么会呢?”秋兰不解说道,说起昨天自己无意间看到的事情,“苏帅昨天就吩咐陈管事要精心准备祭拜用品,看样子像是要一起来的。”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夫人出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苏帅在屋里对高队长说什么她不想让我跟着去就罢,难道还要死乞白赖一起去不成。”
    谷衣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径自朝右下方的小路走去。秋兰紧跟在后面,谷衣却转身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回谷园住一段日子。”秋兰忙道:“陈管事派我来伺候夫人,就是要随时侯在旁边,怎能自行先回府。”谷衣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睛澄澈,忽而一笑,“你要跟去也可以,只要——”
    本来是柔和的声音,四周极其安静,突兀的停顿不知怎的竟让秋兰紧张起来,她进府也快五个年头了,主子也伺候了好几个,远在两位姨娘之前,她就因为伶俐可人常被派到别馆伺候苏帅的女朋友,不管是好主子还是坏主子,她都伺候得了,眼前这位,算起来是她遇见过最好的主子了,可是有时候无端端让她感觉到害怕,也从来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你不多事就好。”
    秋兰一怔,慌乱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却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只一瞬,秋兰就直直跪下去,“夫人,我保证绝不多事。”
    谷衣拉起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语气有些自鄙,又像是自语说道:“我何苦为难你呢,其实你说什么做什么,现在这样的状况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朝谷园走去,在门口停下,看着芬灿的桃花,她想起那日在谷园门口的重逢,脸上慢慢微笑开来。但那笑容又慢慢退下,像是凋零的桃花。
    同样是重逢,可是这次和那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此去今年,良辰依旧,可是胭脂已经沾染了灰。
    正文 11.第三部分: 此去今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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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刚一个月,滇南的土族暴乱,苏慕北先是派了林子彦带军前去,后来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西南三省土族众多,主要是顺便震震这些土族,暴乱很快被镇压下去,滇西的十几个土族族长一并归顺。最新最快的小说网 .free97.回来的前一晚,因为不想扰民,苏慕北下令在山间的空地扎营,众人都有些松懈,苏慕北也年轻,对身份也没那么多顾忌,和手下几个部将一同围坐在火堆旁。
    已是午夜,夜风清凉,天边挂着淡淡的一勾弯月,在深蓝色的夜幕显得有点嫩黄,繁星满天,四周是不知名的虫子在叫。苏慕北随意躺在草地上,盯住天边最亮的星星,不可抑止想起谷衣来,她的眉,她的眼,她脸上的笑意。
    “大哥,好容易跟我们处一块,又自个儿在那发呆,是不是想大嫂了。”林子彦用不甚正经的语调说道,一群人全大笑起来,这些个是跟苏慕北一直打拼到现在这样的旧部,所以私下里并不怕他。
    林子彦的副将杨华接道:“可不是吗?不过这可是件好事,从此以后,咋哥儿几个全都有护身符了。”其它几个人也连连称道。那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林子彦和手下几个人去看戏,正巧隔壁包厢是漕帮大小姐,林子彦向来看不惯漕帮惟利是图的做派,手下几个人又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合计了一下,整了她一番。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叫一个人引开她的侍从,然后把她骗到戏院一间废置的屋里锁起来,怪就怪他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半夜时突然想起,心里很不安,立刻起身到了戏院,连夜叫老板开门,季梅香蜷缩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他吓坏了,连夜送她去医院,林子彦担惊受怕了半夜,困得睡着了,等他醒来,季梅香已经走了。这事后来被苏慕北知道了,很很批了一顿,还要罚他去休三个月防护墙,想他堂堂西南林将军,真去修墙开门,那还不丢脸丢到姥姥家。97-免-费-玄-幻-小-说-网 .free97.还是高夜安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去找准苏夫人,其时知道谷衣的人很少,也就那几个,林子彦刚从边境回来没几天,还没有正式见过谷衣。
    因为要躲着大哥,所以他偷偷进了府,走到高夜安告诉他的谷衣住的庭院,院里的桃花树下立了一人,穿月牙白的织锦旗袍,正在伸手采摘树上的桃花,她的手指莹白,在嫣红的桃花映衬下有种不可触及的纯净,他叫了一声:“大嫂。”
    桃花树下的谷衣慢慢转身来,脸色绯红,眼睛澄澈明亮。当时还没有结婚,他叫她大嫂,她并没有反驳,只是浅浅笑着说道:“你是子彦吧,苏慕北常常和我提起你呢。”忽而眼神一亮,望着他的身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波欲流,亲亲热热叫道:“苏慕北。”林子彦暗暗叫苦,回身赶紧谄媚叫道:“大哥!”
    苏慕北不理他,直接越过他走到谷衣面前去,语气怜惜:“这些事让下面的人来做就好,何苦自己受累。”
    谷衣说道:“好啊,不过要向你讨个伶俐的人。”
    苏慕北道:“只要是我的部下,你要谁都可以。”
    谷衣笑盈盈指着浑身不自在的林子彦,“那么,他也可以吗?”
    林子彦立刻反映过来谷衣在为他求情,马上笑嘻嘻说道:“我愿意,大哥,好不容易有了个大嫂,你就让我好好孝敬孝敬,还修什么墙呢,那墙哪有大嫂重要。”
    苏慕北也笑出声来,又立刻板起脸说道:“一张嘴倒是厉害,赶紧回去吧,我的婚礼怎么也少不了你。”
    走的时候林子彦还有些不敢相信,向来说出口的话从不收回的大哥,今天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出门是遇见高夜安,他一副早知道结果的表情让他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那次以后,凡是被批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偷偷向大嫂求救,每次都奏效,当然,也不能太过分,不然的话私下会更惨。
    “咱们老大是越来越有人性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苏慕北冷哼:“我什么时候没有人性?”
    人群立刻咋开了锅,一个说:“简直太没人性了,本来嘛,苏帅长的很斯文,刚开始我还以为会是个很温和的将领呢,没想到一个月下来操得我只差没断气,咱一天的训练强度抵其它军队两天的,这都不可怕,要命的是苏帅一个冷眼扫射过来,我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多了几个洞。”
    另一个接道:“就是就是,还好现在有了苏夫人,自从夫人来了以后,我每天最深的感触就是终于不用天天过冬了,你们不知道,手底下的一群人天天缠着我问:“苏帅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啦?”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又不能直截了当告诉他们。”
    一群人全哄笑起来,夜里本就安静,声音在夜风里化散开去,有种暖意。
    正文 12.此去今年 2
    谷衣猛地一下子睁开眼,头发已经汗湿了,心依旧跳得厉害。97-免-费-玄-幻-小-说-网 .free97.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起身到外间花厅喝了一杯水,心跳方慢慢回复下来。
    夜晚的府邸极其安静,甚至可以听得清前院巡逻的警卫走动的声音,沙,沙,沙。那样的声音在暗夜里让人心底有点发怔,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一下一下,不让人安生。
    谷衣走回卧室去,却是不敢入睡,害怕一闭眼就梦见苏慕北满身鲜血的样子。她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镜子里映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来。谷衣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对自己说道:“没事的,没事的,苏慕北一定没有事,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然而没有用,心底的不安像是水波纹一样,渐渐扩散开来,把谷衣淹没。嘴角的笑容像是早夭的花,来不及开就败了。
    忽然前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又是整齐的军队行军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谷衣只觉得心底发寒,连忙换了衣服,悄悄走下楼来。
    走了一段路,穿过一道门,就是前院,前院是苏军办公的地方,向来重兵把手,然而今天,橙黄的灯光下居然空无一人,谷衣只觉得心拧了起来。最新最快的小说网 .free97.守卫帅府的通常是近卫军,近卫军隶属苏慕北,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保护苏慕北的安全。
    二楼的议事厅窗口是亮着的,谷衣上了楼,只听见里面传来高夜安的声音:“打电话把安西城所有有名的医生全叫来,这几天注意口风,千万不可以让夫人知道——”后面的谷衣什么也听不见,心一下子空了,谷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是觉得冷,全身止不住颤抖,就像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凉下去,她流不出眼泪,只是无知觉地叫:“妈妈——妈妈——”然而任凭她怎么叫,母亲都不曾睁开眼。
    谷衣蜷缩在床上,冷得指尖都发颤,嘴角却微微上扬,脸上绽放了奇异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的浅紫色的胭脂醉。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了母亲,如果上天连她仅有的一点温暖也要剥夺,那样的话,心里暗自下了某个决定,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恍惚中有人把她扶起,谷衣勉强睁开眼睛,是这久一直照顾她的陈妈,“夫人,你生病了,先让格林医生看看吧。”一边拿枕头给她垫在背后。谷衣觉得头像要爆炸一样,疼得厉害,只是看向陈妈,“他回来了吗?”
    “苏帅——”陈妈还未说完就被医生打断道:“苏帅顺道去边境视察,过几天回来。”
    陈妈连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谷衣知道他们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又急又气,顾不得全身无力,就要下床来,身体却是一软。
    年轻的外国医生拔下针头,轻声说道:“夫人,你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晚间,外间有人轻声说话,是高夜安的声音,“夫人怎么样了?”
    “是受凉发烧,格林医生已经打过针了,因为害怕夫人知道今晚的手术担心,所以药里下了安眠的成分,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过来。”
    “好好照顾夫人,等过了今晚就没事了,一定会没事的。”高夜安说完就走了,脚步很急。
    陈妈进来,伸手试谷衣额头的温度,感觉烧已经退了,方走下楼去。
    谷衣这才睁开眼,起身站到窗边,透过窗户看去,可以看见右边独立的一座小楼,灯火通明,走廊上来来往往全是护士。
    谷衣走到小楼下,不敢走近,只是悄悄藏在楼前的一株紫玉兰下,心里已经没有昨晚的惊慌,反而有种无畏的淡然。
    正是紫玉兰的花期,花瓣是紫色或紫红色,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