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王放,却又好象视线穿透了王放的身躯,看着不知名的什么地方。
    “还劳王大哥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圆心客气的回答。他并不在乎到底是谁送他们走,也不在乎要送到哪去。那他还在乎什么?在心里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圆心闭上眼,脑子里分飞着过去苍白绝望的记忆碎片,享受着那阵叫嚣着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在胸口划过——他所在乎的,早已经不存在了。
    第二十八章
    两天的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总之,当圆观和圆心他们第二次迎来清晨的阳光时,余醇他们已经快到分舵的门口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辆半旧的马车,伴着四位劲装的年轻男女,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此刻,王放领着余家的大大小小的管事,已经在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了。
    “公子。”作为舵主的王放,在余醇下车的那一刻,先众人一步迎了上去。后面跟着几个机灵的小厮,也立马上前安顿起来人的车辆马匹。
    “风流和霍云他们到了吗?“余醇也不废话,一边扶白飞飞下车,一边开门见山的问起现在的情况。
    “两位护法还没到。不过我们的人,收到的消息说霍姑娘少后就到,至于风公子因为和老爷夫人一起上的路,最快也要等明天才能来了。”王放跟在一旁边领着这六人往门里走,边直言不讳的禀报自己得来的消息。他明白,现在没有讲闲话的时间,公子这么急急忙忙的来这里要亲自将这两人马上送走,定是发生了什么超出计划的事情来。
    “好,我们不等他们了。圆观和圆心两位师傅呢?”余醇跨步走进大堂,稍停了片刻问道。
    “在后院。要我去请他们过来吗?”王放紧接着说。
    “唔……不用,还是我亲自去见他们吧。这几位是仁义山装庄主沈浪沈公子,他旁边的是快活城的熊猫儿夫妇,后面的是朱爷的女儿,快活王的义女朱七七,这你都晓得。最后这位”余醇侧了侧身,让他看清一直被自己牵着袖角的女子模样:“就是我跟你说的白飞飞‘白姑娘’!各位,这位是我湖北分舵的舵主王放。”一番介绍后,两边人相互认识了认识。不过,王放的眼睛最后落在了白飞飞的身上,他听的很清楚,在介绍白飞飞的时候,公子特意咬重了音,在暗示些什么。
    “久仰久仰,王舵主掌管余家整个湖北分舵,令晚辈佩服不已!”沈浪熊猫儿他们抱拳行了个江湖上的通礼。
    “好说好说,几位都是少年成名的江湖侠客,年纪轻轻就有此成绩,王某也感叹后生可畏啊!”王放做为先辈,行个虚礼便可。他来回在这几个人脸上扫了扫,没说什么。
    “大家一路颠簸,都辛苦了。王叔,您先找些人,整理几间房出来供他们歇息。”余醇喝了口茶,才长吐了一口气,全身都松了松。
    “房间都准备好了,请各位随我来。”王放身后一个小厮,上前一步做了个楫道。
    余醇转过身,对白飞飞说:“飞飞,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也没好好休息什么。要知道,你身子是最经不得累的,还是和大家一路先回房歇息一下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白飞飞很感激这一路上余醇对自己的照顾,和沈浪自离开七品居之后,就没讲过话,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呆在马车中。余醇怕她闷久了不好,挖空心思找些东西来给她解闷。加上他学识广博,见解独特,和自己总能想到一块,常常她说了开头,他就自然的就接出下面的结论,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逢恨晚之势。不过,一路上他也是刻守礼教,没半分唐突越举的行为,例如刚才,为避嫌,也只是牵着自己的袖角带她走进来。
    所以,她也不愿驳了他的好意,便点点头,准备出门。
    “各位,余某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送了!”余醇抬了抬手,也不准备等他们回话,就向王放使了个眼色,暗示等会儿跟他一起去后院。
    沈浪他自然是知道这余醇是要去做什么,但他也不答话,这件事老实说他们不便插手,所以他也望了熊猫儿一眼后,笑嘻嘻的说:“余兄哪里的话,既是要事,不要耽搁了才好。”
    余醇点点头,明白沈浪的意思,便和王放一道,准备出去。不料,却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和尚的声音:“阿弥陀佛,哪有主人家去见客人的道理,所以圆观特和师弟一起来见主人。”
    沈浪和余醇心中一沉,不得不和大家一起往发声处看去,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灰白的衣摆角,随后慢慢增多,最后,是一名年轻的僧人迈步走了进来。
    他就是圆观?!沈浪和余醇上下打量一他一番,这就是被明公子四处寻找,最后不得不出海避世的僧人圆观?
    用不着多想,他俩就知道了这人的真实身份。这么一个普通的人,想不到他以前竟然是……这一惊还没吃完,随后进来的一个僧人却让沈浪他们更吓一跳。待那人完全走进大堂站定后,熊猫儿和朱七七瞪的连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手僵硬的直指着那一直低着头的圆心,一张嘴愣是张的老大声音却卡在喉咙口里硬是出不来。
    “宋离?!”沈浪明显先调整好表情,带着一份惊愕,两分试探,七分肯定的喊到。
    “受气包!”
    “宋离!”
    “气使!”
    被沈浪一叫,熊猫儿,七七,百灵像是解定身了穴一般,也都纷纷能将卡在喉咙里的名字喊了出来,不过他们的语气里带着的是五分意外,五份惊喜。
    毕竟是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宋离,不,现在是圆心一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后,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原本在胸前合掌的双手,捏成拳头,攥紧佛珠,惊呼道:“怎么是你们!”
    嘻嘻,熊猫儿他们欢喜的一笑,宋离自然的转了转眼珠看看四周,却在见到一个身影时猛的定了下来,连身子都蹦紧了,眼睛睁的又圆又大,脸上明显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脚也微微向前迈出一步,愣愣的喊出一个名字:“飞飞?!”正所谓情到浓时情转薄,宋离对白飞飞感情,浓烈而汹涌,宽广又深厚,那样侵入骨髓,刻进魂魄,至死不渝,轮回不息的情意如今被压缩在这两个字里,反倒是显得平静而无波。
    耳边所有的声音在着一瞬间都消散了,整个世界好象被推到了一个荒芜的沙漠,寂静的仿佛只剩下刚才的呼唤,白飞飞的心忍不住一颤,双手用力的捂住嘴巴,转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觉得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和想哭的冲动。一句“对不起“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被她死命的压进吼管。他是谁?为什么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白飞飞扪心自问,难道,他是我后来几年里遇见的人。
    “你……是谁?我是不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伤害过你?!”白飞飞的声音有些僵硬的低哑,她略带些迟疑的问道。
    “你……?没有,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宋离不懂为什么飞飞会这样问他,但他深深的看着眼前几步之遥的女子,忍住湿润的眼眶和哽咽的声音,微笑着无悔的说:“从来,你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是的,你是这么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别人,这一辈子,你唯一能狠心下手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即使是当年我被捉住,主上想用逼你杀我的方式来证明你只是在利用我,好让我断了念头的时候,我也知道,你心底其实是多么的不忍心。尽管你的表情,动作,说话,语气都是在无情的嘲讽,但我就是知道,你的心有多苦。那满心满眼的“对不起”,我怎么可能会读不出,读不懂。即使你拿刀,捅了我许多次,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你其实只是想救我的想法。那每一刀,桶的全都不在关键部位,会流很多血却死不了人。你是个傻瓜,居然想做戏给主上看,为了骗他放过我,把自己为难成这样。所以最后主上才会嘲笑你,说你终究是没学会白静的残忍。其实,我当时多想跟你说,要你不要哭,我并没有怪你,也永远不会怪你。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是利用我,伤害我,我也不会,因为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假如不是我愿意,这世上又有谁能利用我呢!
    宋离陷入回忆里,脸上带着幸福而虚幻的微笑。他一步步走上前,速度不快,声音很轻,却让人觉得好象是踩在心上一般。缓缓伸出手,想碰碰那张魂牵梦扰的脸,看看是不是真是温热的。
    白飞飞不由的闭上眼睛,鼻子里闻道来人淡淡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也很伤心。她的心很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里面,好象又许多个声音在说对不起,好抱歉,让她的眼睛热热的,想哭。
    熊猫儿他们全都呆呆的看着宋离的一举一动,脑子里一片空白。沈浪盯着宋离的手,却什么也没说。他是知道宋离的感情的,过去那些事,即使感情上一样,但他对飞飞付出的信任,却远远超过了自己。在所有人都在指责白飞飞的时候,也只有他坚定如一的站在飞飞的身旁,支持和照顾着她,甚至不惜背叛了养育自己多年的快活王。飞飞的死,他怕是最伤心的一个了。喷了一口血,却什么话都没有说,那种如蚁跗骨的痛,只怕是要跟他一生。沈浪心一痛,涩涩的笑了笑,如果当初自己肯多信信她,自己和飞飞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他忍不住怀疑,假如当初伸手的是宋离,飞飞会怎样?
    就在宋离的手即将碰到白飞飞炼的那一刹那,一个温柔带点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举动:“圆心师傅,飞飞失了记忆,又盲了眼,不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了!”
    说话的正是站在白飞飞右侧的余醇,他轻咳了两声,好意的解释到。却打破了先前那阵迷梦,让所有人都会过神来。
    白飞飞脸一红,低头向后退了一步。宋离的手一僵,慢慢的撤了回来,苦涩的一笑,:“抱歉,唐突了。”
    轻轻的深吸一口气,宋离再深深的看了白飞飞一眼,便转头对一旁的余醇歉了歉身:“余公子。”
    “可是圆观大师的师弟——圆心师傅?!”余醇谦和的一笑,好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是,公子。师兄等您多时了!”宋离,不,应该是圆心才对,轻轻的提醒着余醇,让他把注意力放回到被自己打断的地方。
    经他一说,所有人才把目光落到那个从进门起就再没开过口,没动过一下的圆观身上,他似乎还很年轻,但却已有饱经风霜之感,身材消瘦,模样普通,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面上憔悴而忧郁,两只漆黑黑的眼珠子,深不见底,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又似乎是一潭丝毫吹不起涟漪的死水,眉宇和眼角处都有着明显的细纹。一件原本应该是合身的半旧僧袍,却是松松的套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就那样站在门口,明明和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又好象离这里很远,眼睛看着每一个人,但又似乎每一个人都没看到,神色淡漠的像是已经看透一切,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整个人随时都会随风飘走一样。不过即使打扮神色上有些落魄,但全身上下隐隐流露出一股尊贵的气势,有一种真正的贵族才会有的优雅和高贵。
    还什么都不明白的熊猫儿,百灵,朱七七三人,挤在一团,小声猜测着这人的来历,而一旁的余醇和沈浪却只是不着痕迹的盯着他,在心里暗自点点头。
    余醇上前不步,拱手道:“圆观大师,让您久等了。”
    “无妨。”圆观平静的看过来,不在意的接道。
    坦白的说,客人对主人这样讲话,是有些无礼的,所以忠心耿耿的王放有些生气,但自家公子都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喉咙里嘟嘟囔囔着,有些忿忿不平。不过余醇到不介意这些,还对王放说:“王伯,你让人先带几位下去休息吧,留我和两位师傅谈谈。”
    王放见公子要单独和两和尚谈,便收起有些不平的神色,恭敬的说:“是。”然后转身对沈浪等人行了礼:“几位一路上都辛苦的,且随我到后面歇息一下吧!”
    主人开口,客自当从之。所以熊猫儿他们也没推脱什么,就点头答应,准备和王放出去,却看到身边的沈浪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疑惑的挑了挑眉:“你还要留在这?”
    沈浪嘻嘻一笑:“没事,我在这歇息也一样,你们不用管我。”
    见沈浪不走,就知道有热闹,这样熊猫儿怎么肯走:“嘿嘿,那好,我也走不动了,就在这歇歇。”说罢,还挺主动自觉的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你们不走,那我也不走。”同样惟恐天下不乱的朱七七也闹着要留下来。
    但熊猫儿这次却没由着她,他沉着脸,责备说:“胡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