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笑着躲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让我听听。”
    博哲将她面朝自己揽住,蹲下去,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眼睛一眨不眨,很认真地听了半天。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他苦恼地皱起了英挺的眉毛,像个没找到糖果的小孩。
    凌波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还说我稀里糊涂,你这个做爹的也是乱七八糟,大夫说才两个月,能听到什么呀。”
    博哲想想也是,站起来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夫妻两个互相看着对方傻笑。
    笑了一会儿,博哲又皱起眉来。
    “又怎么了?”凌波诧异地问。
    博哲满脸纠结道:“我只是在想,你这一怀孕,就要小心养胎,怀胎要十月,产后还要坐月子,这得多少个日子啊……”
    凌波点点头,疑惑道:“大家都是这样的,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就算刨掉现在的两个月,还有九个月的时间,你叫我怎么办?”
    凌波还是不明白。
    博哲便凑近她耳朵轻轻说了几句,顿时她的脸就红起来了。
    “坏蛋尽想这些事情。”
    她打了他两下。
    博哲按着她的后腰,将她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坏笑道:“人伦乃是正道,我怎么就坏了。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难道你要我守九个月的空房么?”
    凌波觉得他现在就想个撒娇要玩具的孩子,又可爱又好笑,故意说道:“那你可以找别人去呀,纳个妾,纳个通房,再不济,养个外室,你大老爷们儿,总有办法的。”
    博哲额头见汗:“你就寒碜我吧。再来一个夏子语,大家都别消停。我可不想像八阿哥那样,闹得自家福晋都出走了,被整个京城当做笑话。”
    凌波也想起上次八福晋因为八阿哥养外室而离家出走,说起来也是蛮好笑的。只不过后来那外室难产而死,香消玉殒,费劲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如今却管别人叫娘,也是可怜,便笑不出来。
    博哲将头埋在她肩窝里,似乎真的为这个问题纠结上了。
    凌波实在不忍心,便红着脸道:“我跟你说个法子。”
    她凑在他耳朵上轻轻说了两句。
    博哲顿时眼睛一亮,大喜道:“当真?不会伤到你么?”
    凌波脸上已经烫得可以煮鸡蛋了,嗫嚅道:“大夫说,过了四个月就成……”
    博哲猛点头道:“好好,大夫说的一准没错。”他开始咧着嘴傻笑起来。
    凌波又是好笑又是发恼,在他秃瓢上敲了一下道:“傻样儿,别笑了。”
    博哲却不管,乐得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自这天起,简亲王府上下,便为凌波怀孕的事情,阖府动员起来。
    雅尔江阿对于这头一个孙子也十分地上心,一再叮嘱郭佳氏和西林觉罗氏,务必要伺候好凌波,不管她要吃什么用什么,王府里有的就立刻提供,没有的就叫人去采买,务必使她舒心。
    郭佳氏刚挨了一顿训,不高兴应他,西林觉罗氏自然一口应承,说会好好安排。
    而凌波也不知怎么的,原本还没什么妊娠反应,但被大夫确诊是喜脉之后,竟然各种反应都强烈起来,胃口也差了,孕吐也厉害了,然后又特别地嗜睡,每每坐着说话就犯困起来。
    她这院子里,隔三差五总有人过来探视,嘘寒问暖的,有时甚至不堪其扰,后来西林觉罗氏发了话,才消停起来。
    这一天,金氏一个人上门来看望她。
    146、簪子不见了
    自从那天看到梅花簪,金氏便整日心神不宁,最近徐正平来简亲王府的次数也少了,她找不到人商量,愈发地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少的日子,过来看望凌波。
    凌波自从害喜开始,饮食便有些不规律,金氏过来的时候,她才刚刚吃了一碗梗米粥,桌面上都还没撤下去。
    “金姨娘怎么过来了,这大热的天儿。”
    金氏一面在绣书的引导下坐了,一面摇着扇子笑道:“可不是,今年的秋老虎着实厉害,眼看着将近中秋了还这样的热,我想着当初我怀云姐儿的时候也是夏天,最是怕热,又爱出汗,想着你也是这般,就过来瞧瞧你。”
    绣书从架子上拿了扇子过来,跟瑞冬一人一边给凌波扇着风,闻言回答道:“可不是,我们少福晋自打有了身子,就比平日怕热,这院子已经比别处凉快了,却还是爱出汗。”
    凌波身上只穿着浅绿色的单衣单裤,比起旁人轻薄许多,皮肤却红红的。
    “我瞧着府里常做酸梅汤,还从冰窖里取了冰来放着,只是自己却不能吃,干瞧着眼红。”凌波诉苦道。
    金氏笑道:“理该如此,这会儿还不到三个月呢,一定得忍住,可千万不能大意。”
    凌波点点头,她这是头一胎,自然十分地小心。
    金氏便又说了一些自己怀孕时候的经验,跟凌波分享。
    正经的婆婆郭佳氏自从挨了公爹的骂之后,又跟乌龟一样缩进壳里去了,不爱走动;府里其他有经验的,譬如西林觉罗氏,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兼着怕郭佳氏嫌疑,也不敢跟她太过亲热。
    凌波巴不得有个人能跟她传授一下,难得金氏也是夏天怀孕,自然有很多共同语言。
    一时两人说了好几车的话,不过慢慢的,凌波便又开始思路迟钝起来,眼皮也开始往下耷拉。
    绣书小声道:“少福晋又困了。”
    金氏叫了凌波两声,凌波都是过一会儿才恩了一下,便点头道:“是犯困了,扶进去睡会儿吧。”
    绣书和瑞冬便搀起凌波,进了内室。
    床上铺了藤席,两人将凌波安置到床上之后,扯过一条薄被,搭在她肚子上,然后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给她打起扇子来。
    金氏跟进了内室,见凌波睡着了,脖子下还似乎有点出汗,便拉了一下绣书,悄声道:“我跟姑娘说个法子,你去厨房管他们的冰窖要些冰块来,拿两个盆子盛了,放在这屋里,再扇风就凉快得多。”
    绣书闻言一喜道:“多谢姨娘,奴婢这就去。”
    她放下扇子,嘱咐瑞冬好生伺候着,然后便匆匆出门,带了两个小丫头去取冰块。
    瑞冬对金氏笑一笑,又继续打扇子。
    金氏道:“我来搭把手。”说着也替凌波扇起风来。
    瑞冬惊慌道:“这怎么敢当。”
    “这有什么的,少福晋如今可是咱们府里的宝贝,只是有福晋、侧福晋在,我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这会儿绣书姑娘去取冰块,我帮着打打扇子有什么要紧了。”
    瑞冬顿时脸现感激之色。
    金氏看了看床上,道:“哟,少福晋还出汗呢,瑞冬姑娘还是去打盆水来与她擦一擦,可别起了痱子。”
    “可是……”
    金氏笑起来:“打盆水不过几步路,就是你们少福晋醒了,不也还有我在么。”
    瑞冬这才点头,又向她道谢,放下了扇子,出门去打水。
    金氏眼看着她掀了帘子去,回头就往床前走了一步,轻声叫凌波。
    凌波睡得极熟,昏昏沉沉也听不见,只呓语了一声。
    金氏便大胆起来。
    她早就想好了,一般来讲,簪子一类的东西,多半是放在梳妆台上,此时屋里无人,她便悄悄儿地翻起了梳妆台上盒子与抽屉。
    不多时,果然从一个首饰盒里,翻出了那支翡翠嵌玛瑙的梅花簪子,确认就是自己丢失的那一支,连忙揣进了袖筒里。
    刚做完这个动作,外屋帘子就是一响,她立刻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卖力地打着扇子。
    瑞冬端着水盆进来,冲金氏笑了笑,拧了帕子,给凌波擦拭起脖颈耳根还是手臂等处。
    不一会儿,绣书也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两盆子冰块回来了。
    金氏见她们都忙忙碌碌,却有整齐有序,一点声响儿都没出,暗道一声好。
    “少福晋既然已经睡了,我也就告辞了。”
    绣书忙道:“我送姨娘出去。”
    “不用,不用,你们忙吧,啊,小心伺候着。”金氏忙推辞了,摇着扇子施施然出了门。
    天上一轮大太阳,炙烤着大地,蝉鸣声声,花园里头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死气沉沉。
    金氏独自打水池子边上走过,一面走一面左顾右盼,路过假山边上,借着树木遮掩,手一抖,将一物扔进了水里。
    水面咕咚一声,冒了一个气泡,旋即又恢复了沉寂。
    金氏朝四下望了一眼,确认没有人看到她的小动作,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四两,连头上的日头都不觉得毒了,一步三摇地走出了花园。
    过了月亮门,前面一个丫鬟经过,金氏认得是郭佳氏屋子里的二等丫鬟,忙叫住了她。
    “金姨娘有何吩咐?”
    金氏笑道:“也没什么,近来天儿热的很,不知福晋身子可有欠妥?”
    丫鬟道:“前两日还好,今儿似乎有些恹恹的,不知是不是中了暑气,刚吃了解暑丸,若是晚上还不好,明儿就又得请徐大夫来瞧瞧了。”
    “是吗,那姑娘赶紧回去伺候着吧。”
    丫鬟冲金氏福一福,走了。
    金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也不再逗留,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凌波睡了大半个时辰便醒了,只觉屋里比平时凉快很多,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多亏金姨娘出的好主意,让奴婢取了冰块来。”
    凌波一看,果然两个盆里还有一点残留的冰,点头道:“这法子不错,只是咱们府里有这么多冰么?”
    绣书笑道:“奴婢问了,每日两盆冰,还是能供应起的。”
    凌波点头,又问:“金姨娘走了多久了?”
    “主子睡了一会儿,奴婢便去取冰块,等奴婢回来之后,金姨娘才走的。”
    瑞冬说道:“从前没什么交情,今儿看来,金姨娘人倒不错,奴婢去打水的时候,还帮着给主子打扇子呢。”
    凌波笑道:“平日见她守着云姐儿过活,是个本分的。”
    两个丫头都同意。
    凌波想了想,叫绣书取了一匹上等的纱料,让送去给金氏,说是给云姐儿裁衣裳。
    金氏想不到自己别有用心去了一趟,倒得了个便宜,自然千恩万谢地受了,不免心里又有一点愧疚。但想想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为大人,为了云姐儿,那件事儿也是不能曝光的。
    一夜无话。
    ……
    第二日凌波意外地起的早,天上云彩很多,把太阳都遮住了,比昨日凉快了许多。
    洗漱完毕,瑞冬便给她梳起头发来。
    害喜之后,凌波就不太出门,也不太爱打扮,头发往往都是松松地挽个髻,把余下的散发打个辫子就是。
    瑞冬知道她的喜好,今儿也是梳简单的发式,绾了发之后找了个金环束了。
    “咦?奴婢怎么觉着好像少了点什么?”
    凌波望了镜子里一眼,道:“挺好的,就这样吧,不必戴别的了。”
    “奴婢不是说主子发髻上少了什么,而是这个首饰盒。”瑞冬捧起一个首饰盒说道,她方才就是从这里取出金环的。
    绣书闻言走了过来:“我瞧瞧,少了什么。”
    她接过盒子随便一扫,便吃惊道:“真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那支翡翠嵌玛瑙的梅花簪子。”
    “恩?”凌波警醒起来。
    若是别的首饰,她未必有印象,但绣书提到的这支簪子,她却记得很清楚。因为这簪子并不是她的东西,也从未戴过,是阿克墩上次从夏子语身上拿来的,她一直想问郭佳氏这物件的来历,只是每每都有事情岔开,给忘记了。
    “许是放在别的盒子里或抽屉里了,快找找。”
    绣书蹙眉道:“奴婢记得很清楚,一直放在这个盒子里的。”
    她虽然这样说,却已经跟瑞冬一起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