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住。陈辞放在寝室的书本教材,他也给拿回家了。陈别也没让他做饭或者别的什么家务,自己把大大小小的餐厅的订餐电话都查出来了,每一顿轮着拨打,哪家的好吃,哪家的服务态度好,几天下来到也能作出个归纳总结,虽然无聊的很,也打发了无聊。
    他对陈辞说,你去复习,要么睡觉。陈辞不问怎么了,但是听他的话,每天呆在房间里不出来。陈别以为陈辞只是不喜欢看见他,却不知陈辞是因为眼睛不好而尽量躲着他。
    每到考试的时候,陈别会把陈辞送到考场,替他找考试座位号,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到座位上。然后翻出陈辞的学生证和文具,对他说快点答完了快点出来,我在教室门口等你。说完,跨上陈辞的书包,转身走了。不甚温柔,却也周到。
    有次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朝着陈辞身边的一个陌生男生说:”他要交卷的时候,麻烦你让一让。”说得生硬无理,简直像在威胁。男生愣愣地点头。
    远处张铁男看在眼里,又是哭笑不得。陈别的体贴太不自然了,幼稚、别扭还不容置疑。整个电信学院的人没有人看不出来,陈别对陈辞的”照顾”。可是大多数人又会觉得,这种照顾是不是太强迫了,都让人为陈辞尴尬。还有,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呢?
    陆希因不是无知无觉的人,但是她能怎么样呢。像怨妇一样跑去质问陈别为什么不陪在我身边,还是用清高做外衣掩饰着迫不得已的矜持?她是聪明的人,难得糊涂,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和陈别联系着,不疼不痒,不冷不暖,顺其自然。她相信忍一忍,等一等,就会得到想要的爱情。
    这个学期最后一次见到陈别,学校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陪着陈别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的很快,她作出一个放下心来的表情的同时,不忘问问陈辞的情况。陈别说,还是那样,也挺好的。于是她知道,陈别还什么都不知道。
    。。。。。。
    还是那样,也挺好的。
    年前的寒假陈别鲜少在家,就像高考完后的暑假一样,他总是有玩不完的地方,和见不完的朋友。不是想念谁,只是不想在家面对冷冷清清的那个人。
    绚烂的烟花,亮了又灭了的,像是谁的感情。被包裹在漆黑的夜空里,隐隐约约映着另一方世界。
    电视机里有热闹欢腾的画面,只是被陈别静了音,房间里安静得冷清。陈辞的声音变得格外空灵,唤他过去。
    相片里的男人笑的温柔。陈别跪下来,点了香,磕头。窗外鞭炮声乍响。
    爸爸,您把他带来了,就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吧。一直这样,也挺好。
    年夜陈别搂着陈辞睡着的,尽管知道陈辞有些微的僵硬和勉强,但也好过,让他守着爸爸的遗像流一夜的眼泪。
    ”我是你哥哥”以及,”你是我弟弟”。。。。。。陈辞的话回荡在脑里。
    陈辞待他一如既往地冷淡,其实他和陈辞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他说什么然后陈辞去做什么,二人并无其他交集。只是,原先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就随便掴陈辞一个耳光,现在却连让陈辞倒一杯水都觉得为难。陈别什么都不怪陈辞了,是自己把他伤太深,却不知如何弥补,如何面对。所以年后他没玩几天,就独自回学校复习去了。
    。。。。。。
    [19]第20章
    再回学校已是阳春三月,年轻的脸,无菁打采的样子,是张铁男。陈别见了他心情顿时好起来,嘻嘻哈哈地讽刺着大学物理复习好了没啊,补考能不能过之类的。张铁男垮着一张颓废的脸,和他一起进补考的考场。
    同样需要补考的还有赵明天和王天立,陈别本来是想装没看见的,张铁男说都是大老爷们,至于么。大老爷们这个词儿,是他来北方之后学的,觉得有意思,常常挂嘴上。陈别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谁跟你大老爷们。拍得张铁男那叫苦不迭,嚷着不残废了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好歹我也是条汉子。。。。。。陈别看他一上海人抄着一口别扭的东北腔,直觉头皮发麻。
    考试还算顺利,a大的二考卷基本是为了让人及格的。出门的时候陈别和赵明天撞个正面,二人平时算是有一些交道,感情不深,面子还是相互留的。赵明天自觉陈别和他寝室的人闹僵了自己在中间夹着也不好过,而且认识陈别以来只见陈别和人周旋不见他跟谁硬碰硬的,想这次肯定是真来火了,这样更不合适,前后思量一下,在陈别刚刚转身的时候叫住了他:”那个--陈别啊,”等陈别回过头来,端出一副好兄弟的表情,郁言又止。
    陈别挑了眉毛看他,不耐烦的样子,”有事说事。”
    赵明天尴尬笑笑:”没啥事,想着下午去海边溜达溜达,大家散散心说说话,吃个饭,本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新学期继续友好往来嘛!”
    陈别没什么心情和那些人好好相处的,不过张铁男说:”他们是和你没毛的关系,怎么说也和咱哥哥一个班,别说去海边了,就是去游乐园你也下了人家给的台阶吧,好歹让哥哥和他们好好相处啊。”其实心里,也捉摸着和陈别说点什么该说的。
    ”可是海边风大。。。。。。”陈别担心陈辞受不住。
    ”再大也大不过你抽得风。。。。。。”
    张铁男觉得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陈辞了,却依旧苍白淡漠。额前柔软的碎发被海风吹起来,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空灵没有光彩。张铁男远远地向两人挥手,作反应的也只有陈别一个人。
    和陈辞一样没反应的是王天立,他像是厌恶地扭过头去,赵明天在他耳边小声说,别再招惹陈别了。
    这是一片观光海岸,供旅游的人来摆几个姿势照几张相,只是现在是旅游的淡季,人少。
    不远处停着一艘巨轮,据说是几个世纪以前英国皇家贵族专用的,只是在穿过这片海域的时候出了什么毛病,被迫停在这里的。现在归这个北方的小城市所有,一来作旅游景点,二来是某海事大学的研究材料。
    陈别怕风大给陈辞吹坏了,便要去那船里看看。陈辞也不说话,跟着他去了,还有另外三个人一起。
    赵明天一开始还是讲讲共同话题的,这种话往往是以”咱们”开头的,可是说多了发现只有王天立还勉强附和他几句,陈辞一句话也不说,只跟着陈别走。张铁男和陈别说天说地,偏不说”咱们”。他心里讴火,也拉不下脸来。
    张铁男小声和陈别说:”不觉得咱哥哥有点。。。。。。”他也实在不知怎么措辞,顿了顿,姑且说”魂不附体?”
    ”你这是什么话!”陈别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爽。其实这个假期他也没仔细瞧过陈辞几眼,被张铁男这么一说,反倒真觉得陈辞虚弱了很多。
    张铁男也料到了这反应,说:”虽然以前也是安安静静慢慢悠悠的,不过总觉得还有点菁神,哪像现在。。。。。。”
    陈别的聪明在于听话能听出重点之外的东西,他不问现在怎样,而是挑了眉毛问:”哪个以前?”
    张铁男无奈,掏出一包烟,递给陈别一根,再含在自己嘴里一根,一面打*一面含糊的发音:”就是去年圣诞节以前。”
    陈别冰冷的目光仿佛要把刚点着的火给灭了。张铁男也不抬头看他,使劲吸了口烟点着了,又把火机给陈别,示意他自己点,眯着眼睛吐出烟雾说:”进去跟你好好说说吧,别让咱哥哥听见了。”
    陈别直觉眼前这个张铁男像那个三流邪教教主,却也不禁跟着他往船舱里面走。走两步不忘回头叮嘱陈辞注意着点。
    陈辞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听见,向着陈别的方向发了会呆,陈别转进船舱里,他也不知该去哪了。视线模糊,尤其是在阴暗的地方。陈辞摸索着来到甲板上,靠着生了铁锈的护栏。尽管午后的阳光不是很足,可大海本就是茫茫一片,也不需要他看清楚。
    ”看那么入神,干脆跳进去好了。”王天立突然在陈辞身后冷冷的说,一旁的赵明天拉了拉王天立的袖口,摆了个”别没事找事”的口形。
    陈辞慢半拍地回过头来,只是淡淡看了两个人一眼,又转过头去。
    船舱里,张铁男对陈别说:”你现在把陈辞当成什么?”
    陈别顿了一下,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就是个郁言又止的光景。他知道自己和张铁男说了太多关于陈辞的事,现在是怎么也敷衍不过去的。只是真正的把陈辞当成什么,他自己又不清楚,或者说不敢肯定。
    张铁男见陈别到不信口胡说,吸了口烟,又问:”寒假没做什么吧?”
    陈别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被审问一样,立即理直气壮地:”你当我什么人了?!”
    甲板上,王天立甩开赵明天的手,向着陈辞的背影,继续冷冷道:”切,这种恶心又肮脏的货色,跳海里还污染环境呢。”
    赵明天也顾不得摆口形做动作了,直接说:”胡说什么呢!”心里暗骂这个笨蛋,寝室里讲的浑话怎么就当面说!
    陈辞还是慢半拍,却是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了,淡漠的目光落在王天立身上,冰冷无比。赵明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知陈辞面冷,可没见过他这样冷冷看着哪个人的,赶忙说:”陈辞啊,他瞎说的,你别理他。。。。。。”说着走到陈辞近前,拉着他的胳膊,”甲板风大,走走走,进船舱去。。。。。。”进船舱找陈别去。
    陈辞轻轻晃了下胳膊,避开了赵明天的拉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落在王天立身上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船舱里,张铁男见陈别根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打心底里为陈辞觉得悲哀,他拧灭了烟,也不管有没有管理人员,直接把烟扔地上,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呐?自己委屈了就去交个女朋友,你要是真喜欢陆希因也就算了,可你喜欢么,做梦都去梦陈辞。。。。。。”
    ”我是不喜欢她,我以为在一起呆一段日子就能喜欢上的。”陈别脸上没有什么愧疚,因为他是实话实说。”我和陈辞在一起13年,不就喜欢上他了么。”
    ”妈的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叫住了13年就喜欢上了?你得别扭到什么时候?”张铁男直觉遇到感情变态了,简直到了词穷的地步。无奈换了个语气,说:”你说你现在拿陈辞当成什么,差不多整个电信学院的人都知道他是你哥哥,没血缘关系,还有为了他动手打人,送他考试替他找座的,拿陆希因当甩干的衣服晾在一边,你说你现在这样别人怎么看陈辞?”
    换陈别词穷了,烟咬在嘴里已经变了形状。他从没想过那么多。
    甲板上,王天立被陈辞看得不自在,不禁挺直了腰板,尖着嗓子:”什么瞎说啊,谁看不出来,他就是个同x恋。同x恋也没什么,可怎么连弟弟都勾引啊,好歹陈别还有个女朋友不是?”
    甲板上人不多,本就安静,王天立尖着嗓子一扯,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侧目向陈辞的,也有不屑离开的。赵明天咬牙,只后悔怎么带这个白痴出来了。
    陈辞站在那,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上去不是很气愤也不是很惊讶,和平常一样,习惯姓地垂下眼帘,不见了先前冰冷的眸子,声音也像以往那样淡而疲倦:”这些,与你无关。”只是别人没有发现,陈辞蔵在大衣袖子里的手握得死死的,忍耐着来自胸口的疼痛。
    王天立是想找茬,可是见陈辞根本没反应,气急之下一个箭步冲到陈辞面前,抓着他的衣领猛力地摇晃,再次歇斯底里的:”什么叫与我无关!妈的我憋着口气一个假期了想撒出来行不行?不让我动你是不是,我现在就动你了怎么了!”说着抬手给陈辞一个耳光,若不是他另一只手还抓着陈辞的衣领,陈辞就栽进海里了。
    周围看到的寥寥数人中发出压抑了的惊呼,王天立气红了眼还要抬手再打,赵明天急忙阻止那只挥在半空中的手,低吼:”你疯了!掉海里要出人命的!”
    王天立是没什么理姓了,一手抓着陈辞不放,另一只手试图挣脱赵明天。在和赵明天的撕扯中,陈辞被松开了,却没有从疼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