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散漫,可骨子还是很尊敬这个姐姐的,老老实实地交了底,“就和他到处游历,到一个地方歇一阵子,日子也就打发了。”她低了低头,“姐,我很过份吧。知道他们是那样的也没上心,光顾着自己了。”
    乔稚拍拍她的手,没说话。
    “可是他们虽然是那样的,可心眼都不坏。我当时和同伴走散又生病,幸亏他们收留我。那里真的很美,我有心装病多留几天,他也没拆穿。”这个他指的应该是松与,“我说想给我寄生日礼物,他就把那肥鼠给我了。我是隔了挺久才知道真相的,当时族里的大动乱压不住了,他才松了口告诉我。我想找你,可当时我们被盯着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直耽搁着。后来看你知道了也没多大反应,我就嘿嘿……”乔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没想到。”
    乔稚叹了口气,说:“是啊。谁能想到。”
    姐妹俩在客厅里说悄悄话,厨房里挤着三个大男人却是沉默不语。晏璨翻着炒锅,松与切着肉丝,晏玳而是在不错目的监督着两个人干活。晏璨将青椒肉丝颠出锅,用铲子敲了敲锅子边沿:“再炒个饭就差不多了……我说你不干活能不能先出去啊!”
    晏玳脸色不太好,“人家姐妹说话我出去干嘛?我站这里又不碍事。”
    “不碍事?这里挤得连转身的地方也没有了还不碍事。”晏璨被油烟熏得上火,“求你了啊哥哥,去餐厅蹲着吧,不然去阳台浇花!”
    晏玳本要刻薄他几句又怕这家伙甩手不干,不想出去就只好尖了嘴巴朝松与说道:“你去浇花,我来切菜。”
    “这怎么行!君上。”松与皮肤黝黑相貌平平,若不是那一米九的身高恐怕扔到人群里转眼就找不着了,“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晏璨往锅里添了点油,哼哼冷笑,“哟,你怎么不说炒菜这种粗活也揽了去。”
    松与连晏玳都说不赢怎么架得住毒舌的晏璨,顿时脸皮烧红,“主君这话说的……炒菜什么的我也可以。”这大半年里他对厨房的活计也熟络很多,只是因为乔茧时常半夜起来说肚子饿,又不肯吃速食。跑了几次买宵夜后他痛下决心学了一手,免得夜半三更去敲食肆的门还被误认为是打劫的。
    晏璨毫不领情,“马后炮。”
    “主君,我……”松与口舌笨拙,刚起了头就说不下去了,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晏玳,“君上,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玳挥手赶他出去,自己接了切菜的活计,叮叮咚咚地剁着砧板。晏璨撇了一点,“切丝不是剁成泥,下手准点好不好?”
    “都快没地方住了……”晏玳的脸拉得比砧板还长,“你也不想个办法。”
    “你没地方住关我什么事?”晏璨冷笑一声,“她都不替你考虑了,我着什么急?”
    晏玳一个劲地用刀子刷着砧板,“松与这蠢人,也不知道晚些再带人来。今天整天我都没怎么和她说上话……”晏璨的眼睛和锅子里的菜一齐翻了起来,“反正我吃完饭就走。”
    晏玳像是没听到似地自言自语:“阿璨,你看她会不会答应让我睡阳台?”晏璨叹了口气,“哥哥,你争气点吧。”
    晏玳也知道自己说的荒唐,悻悻地低下头继续切菜。晏璨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母的遇见母的都这样,话多得能讲几个晚上,你何苦趴地板听墙角惹她讨厌。人家也说了,过几天又要走了……哎,把萝卜丝给我。”
    晏玳心不在焉地抓了一把递过去,“你说的也对,就几天时间我——咳咳咳!阿璨,你炒什么啊!”
    晏璨双眼通红泪水长流,吼道:“我让你给萝卜丝你递把辣椒过来,你故意的吧咳咳阿乞阿乞……”
    等两只狐狸红着眼睛从厨房里出来,客厅的女人也说完话了。松与布好菜和餐具,很恭敬地垂手立在一边。乔茧拉他坐下,他却动也不动。乔茧不高兴了,“这是我家,又不是在山里,没那么多规矩。”说着看向晏玳,问:“是不是呀。”
    晏玳被她一嘴大白牙闪得眼睛花,有些别扭地点头:“松与,你坐下吧。”晏璨在边上一个劲地抽纸巾按眼睛擤鼻子,“叫你坐你就坐。”
    松与很拘谨地坐下,乔茧把椅子一拉大大方方地坐在他旁边,“晚上你就在客厅守着,我和我姐说说话。”
    晏玳忍了又忍,好歹没把眼睛鼓出来。松与放下杯子,一板一眼地说:“我和君上一起。”
    乔茧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你们在客厅打通铺好了。”
    “胡说,”乔稚横了妹妹一眼,“我刚打电话订了房间,就在隔街的美美睡旅馆。”
    晏玳咕哝了一声:“旅馆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呀。”他也知道不能像乔茧说的那样做,可心里就是不痛快。大狐狸身上的怨念发散开来,却丝毫没有感染到在场的人。乔家姐妹依然谈笑风生,松与默不作声,晏璨低头吃菜,只有他一人哀怨丛生。
    吃吃喝喝的时间总是过得快,松与收拾好碗筷正准备和晏玳一起去旅馆,门刚打开就见一个女人站在外面。
    松与的脸顿时板了起来,很严肃地看着她,“你——”
    白蓉蓉没料到有生人在,定晴一看不由毛皮一抖,“噫……”晏璨将松与拔到一边,眼睛只盯着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连粒米饭也不剩了。”白蓉蓉扭过头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开会。”
    晏璨嘴角一抽,提起垃圾袋,“走吧。”
    “主君,您怎么可以和……这个在一起。”松与忍不住了,“您这样——”
    晏璨定下脚步,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这个魁武大汉,声音极轻可却威慑力十足:“多嘴。”
    松与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不自觉退了一步,可还不死心,“主君,不行。”
    晏璨嘴角上挑,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声音也压得极低:“本君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松与还要再劝可身后却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咦,你是……白蓉蓉!”乔茧居然认得,“我是闵二中的,比你低一届。”
    白蓉蓉抱歉地笑笑,“我认人比较差。”
    “嗨,我又不是风云人物,你怎么会认得。”乔茧很开心,“姐,记得我和你说过吧,闵二中的赫赫有名的异域风情舞,她可是创编人哦。当年的新年舞会一舞惊人,我到现在也没见过比那更好的肚皮舞了。”
    白蓉蓉耳根却一片**,“都多少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乔茧晚上喝了些小酒,此时遇见故人更加兴奋,“错了,经典永远是经典。你可是闵二中的传奇人物,一直在新生中口耳相传呢。”
    “哦?”晏璨看向她,眉弓微挑,“你可从来没说过,你还会跳舞啊。”白蓉蓉有些冷淡,“长胖了,跳不动。”晏璨在她腰上扫了两眼,哼了一声。
    乔稚见两个之间气氛不对,赶紧把大舌头的乔茧拖了回去,“不早了,你们路上小心些。晚安晚安。”
    白蓉蓉将晏玳与松与送到旅馆,晏璨却不下车,“我去你那里。”白蓉蓉忍了又忍,终于说道:“不。”
    晏璨动也不动,“有本事抬我下去,不然就开车。”
    白蓉蓉看着车外铁塔似的松与,差点没哭出来:“说好的我只接送。”
    “所以你开车就行了。”晏璨将椅子往后一放,舒服的姿势让他的声音都变得低醇起来,“不回家就一直开。”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会比预计的多写两三万字,蹲地,自虐啊……
    下章有虐。
    人生有得有失。
    总有一些人或事会彻底成为回忆。
    茧妹妹,求你早点走吧。
    69人生无常
    不同于以前小住几日又出发,这次乔茧停留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乔稚自然是乐意妹妹在家长住的,但这么一来就苦了晏玳和松与。小旅馆虽然干净整洁,可怎么也比不上在家舒服。
    晏玳住了一周后便和松与一齐搬到昭霜的住所去,时日久了昭霜也有意见,“你这样东住西宿的,不如自己租个房子安定下来。”顺手财大气粗地甩了把珠子,“你总不希望她到我这里来和你互诉衷肠吧。”
    这话真是说到狐狸心坎里去了。巧合的是这边晏玳刚以光速租好房子,那边的乔茧也有了动作。
    乔茧的一位师姐在市郊开了间幼儿美术沙龙,正需要专职的画师辅导,待遇优渥不说还包食宿。虽然和姐姐感情好,但长年在外游历导致生活习惯散漫的乔茧,一时半会还融入不了姐姐那平整规矩的生活空间。因此师姐一开口相邀,她就欣然应允。
    乔稚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妹妹是那种打定主意便劝不回来的人。因此也没反对。
    晏玳从松与那里得到消息后乐得眼歪嘴斜,把刚租到手的房子钥匙一甩就屁癫癫地奔回去帮忙打包。
    乔茧看了也只是抿嘴微笑。姐妹俩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聊了许多的话,一些原本想刻意回避的话题也谈到了。乔茧生性潇洒,亦是有情饮水饱的坚定支持者。因此对于乔稚与晏玳,她是乐见其成的。
    但对于自己和松与,她却只是叹气,
    “那男人是颗石头,我怎么努力也是捂不热的。”她说,“他也会关心我,爱护我,但只是出于保护我的需要,是为了完成狐王交给他的任务。除此之外他对我没有任何感情,那天他跟晏玳走时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他生存的意义就完成狐王交办的每一项任务,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一直以为他的无微不至是对我有意,谁知道他只是想让任务完美无缺。”
    乔茧长相出众,自小就不乏追求者。虽然她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可多少也有些小女儿家的脾气。大半年时间的相处让她会错意,在挑明后才知道自己表错了情,再豁达潇洒也会心存嗔怨。
    “这只死蠢的木狐,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晏玳知道后只是嘻嘻笑,说:“松与的口风很紧,我竟然不知道这事。”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以卖小姨子一个面子,便问道:“他这么不识时务,不如我打发他去极西之地守寒窟?”
    乔茧又吞吞吐吐起来,最后干脆甩一句‘以势压人影响不好’就再没搭话。
    乔稚私下和晏玳咬耳朵,“真的没戏?”晏玳不敢瞒她,“松与天生脑袋里缺了根情爱筋。”并不是在一起的日子长久了都一定能培养出感情来,情爱是最勉强不得的。
    乔茧很快便搬到美术教室为员工提供的宿舍去了,晏玳便顺理成章地住了回来。松与本来想跟回来,愣是被他一通唬喝给吓住,只得乖乖地在租房里看家,不敢随意走动。
    周末乔稚去沙龙看望乔茧,乔茧正在教小朋友们画水彩画。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罩衣,像一盏盏胖胖的灯笼似地摆来摆去。胖乎乎的小手抓着画笔涂抹着,凌乱而毫无章法的下笔,有时飞溅出的水彩溅到了脸上,花花绿绿一片。
    她看得出神,“孩子们好可爱。”晏玳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并肩而立,隔着玻璃看那一室的喧哗吵闹。慢慢地,便有一股凝重的气压降了下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是很喜欢孩子的,而她也必定从昭霜那里知道断绝子息的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保持沉默,小心翼翼